林虎文登时脸红到了脖子根,说真的,林虎文哪里猜到洛心想要抓活的,原先便是以为洛心要将这鸟儿抓来吃了,眼见风铃鸟就要飞脱而出,生怕到嘴的肥肉飞走了,所以这才用力将那斧子朝风铃鸟甩去,只是若不是这风铃鸟来去如风,身形极快,只怕刚才已经被劈为两半,若是到了这会儿,估计已经烤熟下肚了。
林虎文看了一眼那翅膀已然受伤的风铃鸟,猜不到洛心有何主意,便忍不住出言问道:“心儿,你刚才所言何解?现下这风铃鸟已然受伤,可还有用?不过话说回来,即便这鸟儿翅膀无伤,这般小的身形……便是连你都驮不动,更不用说我了……想来也无法靠它出去啊。”林虎文眼中满是疑惑之色。
洛心却并不回答,只是慢慢移动身子,神色专注,一步一步缓身向那风铃鸟靠了过去,这风铃鸟瞧来对洛心和林虎文两人充满敌意,不住地朝两人怒声鸣叫,抖动着翅膀,眼睛血红,似是愤怒已极。
洛心眼神柔和,慢慢将左手向风铃鸟伸去,右手拿出七彩海螺靠于唇边,再次缓缓吹起,这次吹的却是另一种调子,悠扬舒缓,令人闻之心旷神怡,那风铃鸟闻声似是安静了些许,也不再啼叫,收起了翅膀,只是盯着洛心伸出的那只手缓缓地转着脖子,似是有些好奇。
林虎文原本还有些担心,怕这畜生逼急了伤到洛心,方才还口中轻声说着:“小心些,莫要被它啄到了。”这会儿见那风铃鸟安静了些许,脸上的担忧之意渐渐散去。
洛心笑着看向林虎文,嘴角都露着甜蜜,脸颊通红,又是欢喜又是得意,却是突然间眉头一皱,低声轻吟一声。只见那风铃鸟原本还好好的,现下却是猛地探出脖子,用力啄向洛心伸出的左手,洛心只觉一阵钻心的疼,赶忙将手收了回来,低头一看,只见一道一寸长的伤口赫然出现在自己的手指上,正所谓十指连心,这风铃鸟下嘴极狠,伤口颇深,洛心登时疼的眼中泛起泪光。
林虎文见状赶忙蹲下身来,轻轻拉过洛心的手指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口中道:“这畜生下嘴这般凶狠,快些离它远点。”随后从衣服上撕下一条粗布,轻轻帮洛心将伤口扎了起来。
那风铃鸟似是甚为得意,挥舞着翅膀,口中发出粗哑的鸣叫声,这声音和先前那风铃声截然不同,并不清脆,听来却是像极了人的嬉笑声。
林虎文将洛心的手包好,轻轻放在自己手上,眼中满是心疼之色,再见那风铃鸟于一旁聒噪不停,提起斧子便要起身,嘴里直言:“待我将这畜生宰了,咱们好吃了补补身子!”
洛心赶忙将林虎文拉住,口中道:“莫要这般凶狠,这风铃鸟既为灵禽,想来心智颇高,先前咱们这般对它,又将它翅膀弄伤,它自然心中有怨,便是啄我一下也是不妨事的。”洛心嘴上这样说,口中仍是疼的忍不住“嘶嘶”吸着凉气。
那风铃鸟现下已然飞不起来,原本啄伤了洛心,正开心得意,扑扇着翅膀叫的正欢,却见林虎文提了斧子就要过来,当即噤若寒蝉,再不出声。
见洛心又要上前,林虎文说什么也不同意,开口道:“心儿,你要做什么,告诉我即可,可是要捉它,现下它又飞不起来,让我来捉了给你。”说着就撸起袖子,准备起身上前。
洛心赶忙将林虎文拉住,神色却颇为古怪,口中道:“我并非要捉它,这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可莫要添乱,先且让我来,待等下我再细细说与你听。”
洛心眼睛轻轻转了转,侧身从那百香囊中取出半个馒头,掰成小块,摊于左手手掌心上,复又缓缓将手掌送到那风铃鸟身前,风铃鸟二话不说又是狠狠啄了上来,洛心皱眉闭眼,兀自强忍着却仍不将手收回,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地上,不多时便在地上聚了一小滩的鲜红血水。
风铃鸟眼瞳中的红色渐渐退去,缓缓松了口,再看那洛心似是并无恶意,试探地啄了一块干粮,脖子一仰便吞了下去,吃完这块干粮,那风铃鸟放松了警惕,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啄食了起来。
洛心心中松了一口气,将七彩海螺放于男童身边,吸引着风铃鸟的注意,右手轻轻将其环住,趁其不注意,抓住那鸟儿左边翅膀稍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风铃鸟脱臼的左翼翼古已然复原如初。
风铃鸟吃痛高鸣一声,纵身跳开,却是发现翅膀已能挥动自如,原地扑腾了几下,便如离弦的剑一般疾飞而出,只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踪影。
林虎文越发心中糊涂,一边轻轻将那洛心已然伤痕累累的左手放于自己唇边,轻轻吻着,一边问道:“心儿,你这究竟是……若要抓它,怎么现下又让它飞走了,若是要放它走,刚才又何须这般费劲捉它。”
洛心把先前林虎文给自己包扎的布条解开,用这布条将左手所有伤口重新缠绕包住后复又系上,看着林虎文一脸困惑的有趣模样,便是连手上的疼痛都忘了,口中浅笑着说道:“我是想要捉它,可现下又必须放了它,不管怎样,它还会回来的,我们且在这里等着罢。”
洛心看着肩膀的昼夜虫发出越来越暗淡的光亮,轻轻靠在林虎文的身上,轻声说:“虎文,我有些累了。”
林虎文坐正了身子,偏过头闻着洛心的发香,回道:“你只管休息,我便替你守着,若是一天出不去,我便守在你身边一天,若是一辈子出不去,我便守在你身边一辈子。”
洛心缓缓闭上眼睛,却是忍不住把手放在林虎文的脸上,心中默默念道:“虎文,纵然我想你守在我身边一辈子,却也不忍心让这个地方消磨掉你的光阴,你且放心吧,便是拼了我洛心这条性命,我也要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