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醒着的时候是醉了，醉了的时候才是醒着。
陈观云醉醺醺的回到塌了一面墙的屋子前，狂舞高歌了一番，把两只宠兽全轰跑了，又倒在门前，昏昏沉沉的便睡着了。
此时已是秋末冬初，夜晚转凉，竟然纷纷扬扬下起小雪来。
睡到半夜里，只觉得浑身燥热，口舌发干，正难受时，忽然有人将自己扶起，同时一个亲切的声音在耳边低语道：“观云哥，你怎么喝醉了，真傻……”
“小荷，是你？你回来了！”
“嗯，当然是我，快喝点水吧。”
陈观云接过杯子猛灌了一气，呛得咳嗽起来。
“别着急……”林小荷扶着陈观云躺下，自己也顺势坐在了床边。
“小荷，你今天说的那些话——”
“嘘……”
林小荷忽然用手指按住陈观云的嘴唇，轻声说道：“那都是假的，骗你的。”
她的手指纤细柔滑，带着幽幽的兰花香气。
“其实我也喜欢你，观云哥。我愿意陪着你，作散修也不怕，管他筑不筑基……”
“小荷，我不是做梦吧？”
“傻瓜，你就是在做梦……”
窗棂上破了个洞，几片雪花随着冷风飘了进来。
林小荷的脸颊却红红的，整个人像在发热一样，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陈观云看得痴了。
月亮升了起来，照得窗户一片皎洁，林小荷钻进陈观云的怀里，轻轻的呢喃了一句——
“傻瓜……”
窗外，雪落无声，风轻轻的吹过，仿佛是一首静夜的歌。
林小荷仰躺在软榻上，月光下，她的腿像藕一样洁白……
“哗啦！”
床边的几案被踢到了，一只梅子青小瓷杯掉了下去，摔成了碎片。
“可惜，缺了一只就不成套了。”这些茶具是林小荷最爱的，陈观云有些遗憾。
“你真傻，这个时候还管什么茶具呀……”林小荷的手游动过来，把陈观云又拉了回去。
“反正是在梦里，什么都不会打碎的，别怕……”
林小荷轻轻的说着，眼睛里水汪汪的，仿佛有星星在闪烁。
天亮的时候，陈观云坐了起来，感觉头有些疼。
身下的床软软的，被褥上织有雪梅碎花的图案，还带着淡淡的幽香。再看看屋子里的摆设，陈观云不禁拍了拍脑袋——这不是林小荷的房间吗，自己怎么睡在这里，昨夜……
陈观云的心狂跳了起来，昨夜的种种情状历历在目，欢愉无限，甜蜜无限。
“小荷，小荷？”
陈观云呼唤了几声却始终无人回应，他起身下床，却发现自己竟然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难道是做梦？
床边的几案上，那套精致的梅子青茶具正稳稳妥妥的摆在茶盘里，一只也不缺，完好无损！
地上也没有任何碎片的痕迹。
陈观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地。
原来，真的只是一场梦。
“陈道友，你醒了。”忽然有人在门口说道。
“我……”
“道友昨夜醉倒在外面，你那所房子又破了，我顺便路过，就把道友扶到这里来了。”
“多谢，请问你是？”
“在下是望岳院的王丛梅，这间修真女使的小屋，已经分配给我住了。”那名女修脸一红，轻声说道。
“原来如此，打搅了。”
陈观云站起身看了看四周，大部分东西都还在，看来这些杂物，林小荷是不再要了。
“王道友，告辞！”
“嗯，不送。”
陈观云离开之后，那女修坐到椅子上，打量了一下整间屋子，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林姑娘不但把用品留给我，今早还送来一套新茶具，她可真客气。不过这个陈观云就太差了，好酒贪杯，白白浪费了一份好身份……”
陈观云在雪地里漫无目的走着，身后远远的跟着两只宠兽。
造办房的人已经在修补那间房子了，不过就算修好了陈观云也不想回去。虽然那里有黄铜小火炉，有铺着紫萱草垫的软榻，却冷冷清清，比这漫天飞雪的灵岳山还冷。此处也算是个伤心地了，杂工？单休弟子？还不如下山去做个散修，逍遥快活……
“嗯，我这是……”陈观云忽然清醒了过来。
修真之士，讲究的是锤炼一颗道心。我现在筑基未成，只遇到一点点挫折，道心就乱了，可笑！
陈观云摇了摇头，心中顿时清明了许多。
放眼望去，头上是无尽的苍穹，脚下是隐隐约约的下三院，不远处就是本派的圣地——灵源殿了。据说那紫授灵源炉就保存在灵源殿里，本派数千年的基业，可全是由这件神器开始的。
一瞬间，陈观云突然意识到，自己离灵岳山的顶峰，已经不远了。
他微笑起来，忽然想起了贴在灵归广场中的一份告示，便快步走了回去。
“身为内院弟子，本可以不必如此冒险，可是，你当真要接这个任务？”灵虚大殿里，负责发放任务的乔长老问道。
“弟子只是一名单修，没有家族的帮助，现在修炼到了瓶颈，自然要抓住机会突破一下。”陈观云说道。
“嗯，很好！”乔长老点了点头，“掌门已经传出法旨，凡炼气修士自愿参与的，可以特赐潜龙丹一颗。这样一来你筑基的希望，至少能提高三成吧！刘力士，取潜龙丹过来！”
“是！”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名黑衣力士端着个朱漆木盘上来，上面摆着一只八角玉盒，虽然严丝合缝，盒中还是透出奇异的清香，只闻到一点点，陈观云就觉得浑身舒畅，神魂欲飞。
“拿了这药，你就再也不是自由自在的单修弟子了，凡事要听号令，尊法旨，明白吗？”乔长老的神情非常严肃。
“弟子明白。”陈观云拱拱手，便接过那只玉盒，放入囊中。
出了灵虚院，陈观云慢慢的朝山下走去。灵归院、登真坊、望岳院、驭兽园……往昔的岁月一幕幕划过眼前，又被逐一抛在脑后。
终于，巨大的传送台出现在眼前。陈观云带着两只宠兽站了上去，朝负责运转法阵的弟子微微一笑——
“有劳了，去勾注岭！”
脚下的石板开始发出轰响，巨阵旋转起来，银色的光幕冲天而起。
再见了，灵岳山！
再见了，林小荷……
****第一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