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璃将方清铃托付给黎暮茵之后,急急地就往灵山去了,她得追上她的两个哥哥。
灵山一年四季都是皑皑的白雪,玥璃到达灵山脚下时,正迎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就像是一个一个轻盈的少女,在空中旋转着起舞。
玥璃嗅着四周寒冷空气中独有的那股只属于灵狐的气息,哥哥们就在不远处。她朝着天空发出一声细长的呼唤,然后往那股气息散发的地方而去,等待着哥哥们的回应。
很快地,她就听到了一阵与她发出的尖啸声相仿的回应,玥璃加快前行的速度。
蓝色的天空之下,三只雪白的银狐疾步奔跑在阳光下耀眼的白雪中……
灵山之巅,向着阳光的那一面,有一个不起眼的洞口,洞口的大小只容得下一只白狐进入。洞口往里一段之后,变得越来越大,洞中渐渐出现了光亮。三只白狐继续往里而去。
他们停下来时,已经是到了光线最亮的地方,这洞里就像是一座宫殿般。所有的柱子,栏杆,全是通透无瑕的白玉,在烛光下发出点点的光亮。
地上卧着两只似睡非睡的白狐,在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后,缓缓抬起头来。
“你们怎么回来了?”其中一只体型较大些的问着。
“你们看见爷爷了么?”说话的是玥璃。
“爷爷在娘娘那儿。”那只体型瘦小的白狐说完之后站起身来,走到玥璃身边。“小玥璃,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玥璃一乐,便幻化成了人形。
“啧啧,小丫头,修得不错嘛,与娘娘相比,只差了那么一点儿。”
“怎么能跟娘娘比,你也得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那瘦小白狐也是一乐便幻化人身。又是一个绝美的男子,与古月礼相比,他的身上多了一股阴柔之气。
玥璃揶揄道:“宁尘鹤,你真的不像个男人啊……”
“切,再过个五十年,我便能让这全天下的女子都为我倾倒!”
“大话王!明明是狐,偏要叫自己作鹤。”玥璃这会倒是瞧不上他,她自己喜欢阳刚的男子,玥璃怎么也不会想到,宁尘鹤在五十年之后,真的如他所言。
那胖狐狸也是不甘示弱,幻化成人,玥璃看后直发笑:“你这几百年来都怎么吃的,竟成这副模样了!”
胖狐狸不答,走到古月礼与白岳身边,“你们两个,也快些起来了!几百年没见,让我看看。”
古月礼与白岳依了他的言,胖狐狸一看之下,长叹一气。“都比我好看,真失败……”
“快些去找爷爷了。”古月礼提醒各人。
“怎么外面这么吵啊!”一个娇媚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娘娘!”这声音,玥璃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如果不是她,玥璃也不能得以修成人身。
“玥璃?”随着这一声轻唤,一个愁眉啼妆的女人从旁而出。
“妲己娘娘!”玥璃扑了上去。这妲己,正是那传说中的一代妖姬,如今的她,早已褪去了尘世间的浮华,而作为银狐之主,生活在灵山中。
妲己朝洞内扫视一眼,在从古月礼身上掠过之时,闪过一丝凄哀。“都随我进来吧。”
一行人跟在妲己身后,进到一个四壁白玉的房间之中,房间里的白平真正愁眉深锁地站着。“我早已知道你们始终会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还没等大家坐稳,古月礼便急急地开了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妲己幽幽而答:“本来,这事情就连我也是不能说的,可是昨日你们爷爷硬是去见了这灵山之神,百般诉说之下,才得以将那契约毁去。那灵山之神最后却说了一句,是福是祸,谁也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也不是他能够主宰的。”
妲己将手一挥,正对着她的那一面白玉墙上,开始有模糊的影像显现出来。
影像中显现出来的,就是他们一直居住着的灵山,在灵山的那一面绝壁顶上,有一株淡蓝色的雪弥花,雪弥花的中心部分,经过阳光的照射之后,渐渐有蓝色的汁液冒出。这时,一只淘气的白狐来到那雪弥花边,贪婪地对着花心吮吸。
“啊!那是我!”古月礼失声叫道。
“你可知道你喝的是什么?”妲己转过头来看着他。
“花蜜……”古月礼不知妲己为何要这么问。
“你们可曾听说过灵山传说中的雪弥花?”妲己问道。
“知道。但是没见过。”在场的人中,除了白平真之外,异口同声地回答。
妲己伸手朝那朵蓝色小花一指,“现在知道了么?”
“她本可以与你们一样修成正果,被你饮了花汁后,雪弥花只有再吸取百年的日月精华,才能隐去她的身子。就因为这雪弥花汁,叫你喝了去,这雪弥花顷刻间现于世人眼前。灵山脚下,住着一位专采仙草的药人,他看见这雪弥花之后,自然是采了去。”
“雪弥花从生长到开花,需要3000年之久,那是她第一次生出花汁,乃是仙界最纯净之水。灵山之神本意是要将这花汁送去给南海观世音菩萨,只取一滴置于玉净瓶中。没想到却让你尽数喝了去……”
“所以,你们的爷爷,只有带你们离开了灵山。虽然这只是你的无心之失,却是让灵山之神在众仙面前失了信。而灵山之神出于对那雪弥花的怜悯,助她化成了人形,可是,最纯净的心丹已经失去,这雪弥花在人间犯下了滔天的大祸……”
各人皆是听得入了迷。只有古月礼以十分惭愧的声音问道:“那,这跟我现在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妲己苦笑:“雪弥花犯下了大错之后,在人间又再历经了三世之劫,才总算将那罪过赎去。本以为你们的缘分就此结束,却在这一世的东鸣山中再相遇。”
古月礼恍然醒悟,“卿亚?”
妲己走到他身前,拿起他的右手,然后以自己的掌心贴上,一股热流传遍他的周身。“得到灵山之神的允许之后,这段封存的记忆可以还给你了。”
所有的片段,涌入他的脑中。五百年,他终于明白自己用五百年换的什么,作为一只狐狸,自然是不能长久地在人世间生活,而他,就是用这五百年,换了几十年的时间,直到方清铃的生命终结……
“方清铃,正是雪弥草的第四世。”妲己说道。
“我欠她的……如果不是我,她不用受那三世的苦难……”
“难怪!”玥璃一拍手,“我说呢,若是普通人的魂魄,怎么能够进我的身子。我还有问题……那卿亚的魂魄到哪里去了,她不是枉死的吗。”
妲己抿嘴一笑,“这个,不能说了。”
“因果……”白平真终于开口说话。
妲己抚摸着玥璃的脑袋:“小玥璃,可愿意留下来与我相伴?”
“啊?”玥璃有些犹豫,她还想看着哥哥与方清铃究竟会怎么发展呢。
“你可以随时去看你哥哥。”妲己看出她的心意。
“那我先去看看清铃姐姐,再回来可以吗?”
“可以。”
玥璃那小脑袋瓜中,当然不会单单只为了陪伴妲己而留下来,她更想要‘顺便’溜去看看那只闻其人不见其身的灵山之主……
“你们这几个孩子,是我看着成长的,白岳,你也留下来吧。”
白岳低头,小声答道:“我也想再回去看看……”
“世人都说孩子大了都要离家,没想到狐狸也是一样。不过你们切记,不能在人世间呆的时间太久。”妲己吩咐。
“是,娘娘。”
“那么,我就带着这群不争气的走了,无需太久,我定会再带着他们回来。”白平真上前一步。
“去吧。”妲己挥手。
“我也想去!”宁尘鹤大声叫唤。
“你凑什么热闹!”玥璃又再揶揄,“你还不够火候呢,再等等吧。”
宁尘鹤竟像孩子般撅起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