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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姗墨看着君夜,将双手放在了身后,瞬间站得挺直,如同一位翩翩公子,缓缓说道:“以后看见墨姐姐身着男装,便要叫墨哥哥,明白吗?”
说完,便走到石桌旁坐下,亲自斟了两杯茶,递给了跟随而来刚坐下的君夜。不过,练了许久的剑术,君夜也有些累了,刚好可以停下来与宫姗墨聊会儿。此间,一茶两人,其实甚好。毕竟如今,两人单独的机会其实甚少,能够如此保持初心不变,当是不易。
君夜将剑放在了石桌上,缓缓喝了口茶,才说道:“似乎姐姐更爱男装,如今在家里也要如此吗?”
的确,从宫姗墨昨夜回来,到现在,她都是穿着男装,而且,还是紫色。不得不说,宫姗墨其实更适合男装,但是君夜始终认为,毕竟不是男子,平日里与一群男子打交到也就罢了,要是再天天着男装,到时候,恐怕难免让人误会吧。
即使这样行事方便,但是君夜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比较喜欢身为女子的宫姗墨。因为她身边有足够的人保护她,她完全没必要将一切责任压在自己身上,有时候,请柔弱一些,或许更好。
只是,君夜不知道,如果不是如此坚强的宫姗墨,他们又怎么会遇见现在身边的这些人。
所以啊,没人知道宫姗墨内心真实的感悟,自然不明白她为何而为之。
宫姗墨总觉得,这样身为男子的她,走在人群之中,才更方便,更随意。比起女装,她更爱男装吧。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想,反正,随意就好。
只是君夜如此年龄,便隐隐有爱美之心,宫姗墨不能想像,若是将来他遇见心仪的女子,是否会如一般男子一样,为其倾倒,不由疑问,“君夜是喜欢墨姐姐女装的样子,还是男装的样子啊?”
宫姗墨突如其来的一问,似乎并没有引起君夜的深刻思考,当即便回答道:“墨姐姐着女装时不似人间之子,着男装时人间之子自愧不如。”
这句话,宫姗墨是万万没想到的,他也不知道一个十岁孩子竟然会有这种感悟,此刻,她已不知是笑还是不笑了。而且,她越来越觉得,君夜如此发展下去,长大后必然堪比宁瞳卿和褐蓝霄。
总是有着非这个年龄的思考,总是有着比别人更强的意志,当宫姗墨还没有教会他怎么做时,他便已经熟记于心。这样的孩子,哪还用得着宫姗墨教他什么呢。
只能说,很多时候,宫姗墨只能自愧不如,或许,面对这个孩子,很多人都自愧不如吧。思想也好,行为也罢,君夜早已超出同龄孩子,而他的未来,也更让人无法猜测。
不过,要是宫姗墨知道风萧兮教给君夜的,不止是玄武,还有万卷书籍,那么,她应该不会如此惊讶了。君夜的这个年龄,正好是学年,如果一味地只教他玄武,而胸无点墨,将来,必定只是个莽夫,所以,风萧兮在传授武艺之际,也传授了学业。
宫姗墨有些尴尬地又倒了杯茶,她知道,或许有一天,君夜在某方面的造诣绝对会超越自己,那时,恐怕被保护的,会是宫姗墨了。
口中余茶香味未尽,宫姗墨便再次说道:“以后墨姐姐要常来看看君夜了,不然君夜学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呢!就这样交给一帮大男人,我还真是担心呢!”
话中似乎带着一点点的醋味,但是一旁的君夜却是明显感觉到了,“都是一帮大男人,姐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君夜总不会被拐跑了吧!”
无奈地摇摇头,宫姗墨心中觉得真得要找风萧兮好好谈谈,他给君夜到底灌输了什么思想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可别让他们带到花街柳巷,早早学坏了。
所以此刻,宫姗墨也绝对不能再在这条线上走了,不然,非得让君夜把她摔沟里去。
眼神一转,便看到了君夜放在一旁的剑,剑是好剑,不过吸引宫姗墨的不是剑,而是剑柄上的一抹红色,“这株红玉剑穗,小夜可还喜欢?”
“甚是喜欢,以后我会带着它,随姐姐一起闯荡天涯,登上玄武巅峰,它将会亲眼看着我们一起走过的所有路。”君夜一本正经地说着,眼神还看向了剑穗,但是,他独独没有看向宫姗墨的表情。
许久之后,宫姗墨才试着问道:“小夜可知登上巅峰,需要经历血雨腥风,手上不免沾染无数鲜血,你不怕吗?”
“不怕,无论有多少人,我都会站在你前面,你不怕,我不怕。”君夜说着,眼神坚定,毫无畏惧。仿佛就算此刻那样的事情发生了,君夜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宫姗墨前面,在他倒下之前,绝不会让宫姗墨染上鲜血。
此刻,宫姗墨才有些感觉到,君夜应该是练习玄武时急功近利,身上已带着一丝戾气。这是宫姗墨最担心的,一直以来,宫姗墨的玄武虽然进步飞快,可是她也担心,可能会太快而心境无法跟上,所以,宫姗墨经常来会注意心境的培养,尽量缓缓而行。
可是,宫姗墨又不能将此事言明,因为宫姗墨一旦告诉君夜他身上带有戾气,必定会影响他的玄武修为,反而不好。而且,君夜的这种思想,可能还是宫姗墨导致的,一直以来一心想要登上巅峰的,不正是宫姗墨吗?
可是宫姗墨毕竟在思想和心境上略高于君夜,这样的戾气不容易发生在她身上。不过,还好宫姗墨提前察觉,若是以后再知晓,恐怕已是无力回天了。
缓缓替君夜倒上一杯茶,“小夜练习玄武,墨姐姐从来都不反对,所以,今日姐姐教你一招,你要记得每日练习。”
君夜点点头,宫姗墨才继续说道:“每日不管如何劳累,入睡之前,都要心无杂念打坐半个时辰,任其一丝玄力游走经脉,知道吗?”
心无杂念地打坐半个小时,却不练习玄武,而且还要任其玄力游走,这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君夜明显对此很是不理解,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宫姗墨自然知道君夜内心的想法,可是眼下,这是唯一可以消减君夜戾气的方法。只要他能够心静下来,或许,这刚刚形成的戾气便会消失。
再次看向君夜的剑,宫姗墨也才知道,那剑是把好剑,可是,却不知道,在未来,它的主人会如何用他,“小夜,既然你要执剑,那么今日我便问你一个问题:你以何养剑?”
要做一个剑客,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剑,而这把剑,要与自己如同老友一般,相知,相待。甚至,就是自己的知己一般,与自己有着类似的思想。这便需要剑客学会养剑,让自己与剑之间的距离缩短。
如果宫姗墨问的是为何执剑,君夜倒还说得出来,可是,宫姗墨所问的,却是君夜从未想过的,甚至,从未听过。他不明白,剑已成剑,何须要养,又有何能养之。
其实,宫姗墨的这个问题,或许连风萧兮也难以回答,因为他们执剑,却不了解剑。况且,君夜所持之剑,是一把好剑,但若不去了解剑,它便永远只是手中的工具罢了。
看着不解的君夜,宫姗墨才继续说道:“养剑,是人与剑之间的交流,它就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是非善恶皆由你来告诉它。所以,须心静,才能懂之,就算现在你不懂,但若你按我所说,每日打坐半个时辰,并将此剑放在身旁,假以时日,你必明白其中原理。”
比起长篇大论,宫姗墨觉得还是简单易了的好,就算说出来,君夜也不一定能够明白,所以,只要君夜知道该怎么做,便好。有些事情,等到了那个年龄,自然就会明白。
这个静心的方法,既可消减戾气,亦可养剑,哪怕养剑不成,戾气总会有些成效。君夜虽不懂其中道理,但还是铭记于心,在后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保持着这个方法,最后,已成习惯。
宫姗墨大概也只能暂时用这个方法了,具体管不管用,还得靠以后的观察。但是,也不能干等着,这件事情,至少要让褐蓝霄知道,他见识宽广,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到底还是君夜对世间之事还未明白,他把自己的方向与宫姗墨的方向放在一起,殊不知,一朝偏离,越走越远。他欠缺的,不是玄力,不是毅力,而是视野。他对许多事情的了解,确实出乎宫姗墨等人的预料,但是,这些事情,他始终未曾经历,又怎能真正感悟。
宫姗墨缓缓起身,来到君夜身边,不自觉地便摸着君夜的头发,“小夜要记得墨姐姐的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他们最初对于玄武的想法,是想要强大而无人敢欺,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未来,更不会变。所以,保持着这份初心,哪怕偏离轨道,也终归会回来。
君夜站起身来,与宫姗墨面对面,这时,宫姗墨才发现,两人相比,君夜已到达她的肩膀处,不过几年,恐怕便要比宫姗墨还要高了。那时候,想要摸摸人家的头发,也只能垫着脚尖了。
月光之下,微风之中,两人对面而望,久久没有回头,其实,比起千言万语,都不如认认真真看一眼对方,好也罢,坏也罢,只要用心,你想看到的,都会看到。
忽然,风势渐大,缓缓从宫姗墨后方吹来,瞬间,宫姗墨的三千发丝被风吹起,飞扬在她身边,伴着飞起的落叶,成了君夜眼中一副美得不可言语的画面。
虽是男装,却难掩其身为女子的美丽,就算有着一个陌生男子,恐怕也会在某个瞬间,爱上宫姗墨。君夜看着,看着,似乎有些发呆了,在他心里,眼前的女子,一直都是他一生要守护的人,他希望,他的墨姐姐,可以永远如此美丽。
风势一直未停,宫姗墨便转了个身,看向侧面,让那三千发丝得以整理。虽然刚才的样子在君夜眼中极美,但是在宫姗墨心里却是一身凌乱,或许,宫姗墨的心中,从来没有对自己身为女子的美丽的一种感悟吧。
却不想,这样一来,发丝照样飞起,甚至,有那么一瞬,从君夜眼前划过,而这样的宫姗墨,留下一个侧面,从君夜的角度看去,便是美中透着万分的帅气,恐怕天下男子,也无法与之媲美。
他的墨姐姐,到达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她。或许,这样的地方,不是人间。
直到风停下了,飞起的落叶也停下了,宫姗墨那三千发丝才停了下来,而君夜也才回过神来,一切,也才恢复原有的样子。
君夜默默低下了头,不想让宫姗墨知道刚才的他,一直在看着她,那些失神,便让他一人记得就好,或许以后,独自一人的时候,这可以是很好很好的回忆。
“今日,褐蓝哥哥去找过你好几次,见你未醒,便没有打扰,怕是有什么事情要与你商量。”君夜忽然想起来白日里褐蓝霄去过宫姗墨的小院好几次,这才赶紧与宫姗墨说道。
宫姗墨有些疑惑,仅一日而已,又会有何事,让褐蓝霄跑了好几次呢,“我知道了,你早些休息,我去找褐蓝问问。”
说完宫姗墨转身离去,而君夜,却一直站在原地,许久许久,只是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