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事件过后,刘景他们动作很小心。而长孙无忌也没有像我担心的那样来烦我。一切都很平静,我依旧是将军府淡然的女主人。而男主人,始终都没有音讯。偶尔一封家书,也是素察写给祖姚,托祖姚给我报平安的。
夏日的最后一丝炎热退去,文成公主轰轰烈烈地嫁入了吐蕃,高阳公主轰轰烈烈地嫁给了房遗爱。我依然做我闲适的将军夫人。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可爱的高阳公主先是寻死觅活,绝食上吊,死也不嫁,非要来将军府跟我分一杯羹,后来无意中见到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华横溢而且跟这个倒霉公主一样恃才傲物的房遗爱同志,立刻屁颠屁颠地披红带绿嫁了过去。
迫于无奈我参加了婚礼,整个过程我只看到了李恪的黑脸和高阳公主猴急的姿态。真是别样的搞笑。云勃自从那日以后,像是失踪了一般不见踪影。云勃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一开始在吐蕃,我的确是小小的对他花痴了一番,可是却无法喜欢上他,他身上有一种太沉重的感觉,像是我们之间隔了些什么。再见到他,他的变化快得让我无法适应,但我总感觉即便是掐着我的脖子,他也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
我笑笑,打断这些心思,低头继续我的十字绣。没错,十字绣,因为我的绣活实在是有够烂,真是枉我开了个绣庄,于是我就在小花的教导下学着绣些东西。小花看到了我十字绣的想法,眼睛亮了一圈,飞快地跑回去研究去了。这丫头,比我还急着赚钱……
“公主……公主,将军回来了!皇上正见他呢。”
“哎呀。”
真是……一针见血,我吮了吮手指,急忙换上衣服朝宫里奔去。
匆忙赶到了紫宸殿,我向唐太宗行了礼便四处张望,小狗呢?突然,我看见大殿旁坐着一个蒙着面的人,我慢慢走过去
“小……呃,夫君。”
听到我唤他夫君,他全身一顿,原本闪躲不看我的眼睛充满了讶异地看我一眼。眼中现出了一丝惊喜,突然又迅速黯淡下来,转回身去。难道他还生我的气?连脸都不想让我见着……我心中一阵难过。慢慢走过去
“夫君,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他双手握拳,开了口,声音异常嘶哑
“是,我已经向皇上表明心意,跟你和离。”
我一下呆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
“你……你说什么?”
他突然站起来,有些激动地大声道
“我说,和离,你听不明白么?刚行完了礼你就迫不及待地去会情郎,这样的妻子我如何能忍受?看在你是公主的份上,我不休你,我已经另外定下了一个名门闺女,择日成婚,你不要再留着阻碍我了。”
“你说完了?”
我看着他平静地问,他没想到我会如此反应,愣了一下
“说完了。”
“那就到我说了,我跟你认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还分辨不出么?以你的性格,若真是移情别恋了,才不会跟我长篇大论。再说了,还是在紫宸殿,在我父皇面前。”
我看看唐太宗,他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然后是一片无奈。
“你为什么把脸挡着?是没脸见我么?”
我冲上去,想要拉下那片碍眼的面纱。小狗一转身,本能地伸手一挡
“你的手……”
我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右手腕,几乎发不出声音,我抓过他的手臂,他有些难堪地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有些僵硬地说
“这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转身向唐太宗跪下
“父皇,安康这就带着驸马回去了,改日再来向父皇请安。”
唐太宗看看小狗,又看看我,挥了挥手没说话。我狠狠地拽着小狗完好的左手,快步向宫外走去。
“安康你……”
“你闭嘴!”
我恶狠狠地转过去瞪着他。
“你把我想成了什么样的女子?你真的觉得我是水性杨花?或者会因为你现在身上的伤弃你而去?”
小狗抬起手,似乎是想擦拭我脸上横流的泪水,可是伸到半空,看到自己没有了手掌的臂腕,眼中闪过痛意,想要收回手臂,我捧住他的手腕不让他,他的手从腕骨开始齐根断去。我只觉得心中一阵阵怒意,一阵阵痛意,纠缠着,像火焰一般燎得我痛不欲生,我只能从牙根发出一点残破的声音
“是谁?”
他轻轻抽回了手,用左手抚了抚我的脸
“不要哭了。我不是因为这个,才要跟你和离。”
他稍稍偏了脸,似乎有些难堪
“我原以为……你对我也是有情的,所以才……可那一晚,我见到你看着那人的目光……我从没有见过……你若心中真有旁人……”
“你给我闭嘴!”
我咬牙切齿
“你没见过,没见过你就知道那是什么?我若心中没你,便不会嫁你。”
此话一出,我如释重负。原来茉莉已成了我心中的一点点执念,真正的爱情终究是需要相濡以沫的相处,而非萍水相逢的偶遇。
“你不必因为我……就……”
小狗因为我的话而眼中掠过狂喜,但仍有些小心,我什么话也没说,突然之间冲了上去,捧住他的头,隔着面纱吻住了他的嘴唇。他没来得及反应,只好全身僵硬,双手不知往哪里放。
我很快就离开了他的唇,用手慢慢撩开了面纱,我的感觉没有错,刚才手下凹凸不平的果然是一片伤痕。那伤痕很是奇怪,像是被硫酸腐蚀过了一般,小狗原本俊朗的脸如今只剩下一半完好如初,而另一半多了一大片烧伤的痕迹。
他起初有些紧张,想要将面纱拿回去,可随即又像是豁出去了,干脆直勾勾地看着我。
“好丑。这下我不用害怕你以后会娶小妾了。保证没人要。”
我捏着他的脸,一边流着泪,一边笑开了,他看着我,许久不动。我松了手
“怎么了?还疼么?”
他突然勾起嘴角笑了,那笑容渐渐扩大,最后竟然止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一把将我抱住
“娘子,你是我这辈子遇见的唯一的惊喜。你……会离开我么?”
我在他怀中摇摇头,他搂得更紧了些
“这一次你不离开,那这一辈子,我便不让你离开了。跟着我这么个废人,你不怕吃苦么?”
“你必不会让我吃苦的,我为何要怕。”
他将我的脸抬起,笑着看我
“是,我不会让你吃苦。皇上已经应允我辞官,只留品级在府中休养。”
“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