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娘亲,陵阳有些难受”寿寿自觉裴慕这忽然的出现着实有些怪异,于是找理由推脱道。
裴慕缓和一笑,已经开始寻着小棉褂子给寿寿套上,“娘亲只是带陵阳去四处去游赏游赏,有娘亲抱着你,不会太难受的。”
寿寿哪里敢和裴慕对着干,只得乖愣愣地任由裴慕摆布着,料想裴慕在皇宫应该也不敢对她做出什么事来,除非,她家廉儿有危险了,念及此处,寿寿猛地一惊,裴慕如今的行为已是怪异,莫不是真的太子有事了?
果真,寿寿遥望着东头的花灯玉石在自己眼中慢慢消远,裴慕带着寿寿穿插在西头的黑石暗影之中,这哪里是什么游赏皇宫,寿寿的感觉越发不好起来。
踏上黑石青廊,远处,站立二人,一人宽厚健硕,朗朗坤月之下,衣砄翩飞,另一人纤瘦精细,却无半分柔弱之感。
“杜夫人”说话的,是宽厚健硕的,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脸上有些细密的皱纹,眼里有军人的坚忍,宽纹衣着,并不显低廉,只是略微对裴慕稍稍点头。
“恒常侍,此番恐多有凶患,何故带着温儿前来。”裴慕说的正是桓彝身旁的精瘦少年,夜色里,少年的眼睛鼓透着月色,散着隐隐的紫,面容清灵温婉,看似不若父的坚韧,却自有散发着,冰魄之利。
“温儿今已有十二岁,志学之年,自该担当一番己任,更况桓某也曾说过,对此次平叛,桓某早有胜算,只求夫人能带着幼女前来,则胜机更大。”桓彝看了眼身旁的幼子,逐又抬眼观了一下月色,正色道:“杜夫人,时辰即到,我让温儿护你们至华林苑。”
寿寿觉得身子被裴慕抱得紧了紧,“且慢,我还有一事不明,为何若抱着陵阳前去,则胜机更大,此事,怎不见我家夫君提及。”
“杜夫人,此事路上温儿自会告知。”少年启了口,许是到了变声阶段,有种稚嫩的成熟之感。
裴慕还想说些什么,可少年伸出手,做了请的姿势,桓彝亦是准备离去之态,终究也只是点了点头。
寿寿郁闷了,这究竟是要干什么,莫不是要去刺杀王敦之类的吧,拿我当掩护?路上见那叫桓温的少年,还没开口要解释的意思,寿寿只好善意提醒道,“娘亲,哪里有好吃的东西,为何还不曾到?”
“这个,就要去问温儿哥哥了……”裴慕接过寿寿的话头,问道
“郭大人近日参星验卦,往年岁末,太白蚀月,而今却在岁始……”桓温答道
裴慕似乎了解了些许。“这我亦有曾听闻,篡天改命,宜在此时,只要齐聚各月相阴晴之日生者,则可一试。”
“华林苑一聚,正因此事,其他的,家父也未曾与恒温过多提及。”恒温答道
寿寿有些云里雾里,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说明事情的本质,究竟为什么一定要陵阳来,才能增加对付王敦的胜算,而杜乂却从未向裴慕提及,王敦见到还这么小的陵阳,就算是公认的叛贼,但在皇宫就对孩童痛下如此杀手,未免太过夺人眼球……
寿寿看着跟在裴慕身后,温婉灵动的紫眸少年,不由微叹一气,美色看多了是不是会折寿,别人穿越似乎都能混得风生水起,而现在自己,总担心被杀掉……寿寿自知自己是不会用什么迷心计去赢得他人为自己效力,也对魏晋这段弭乱的历史知之甚少,若不是靠着杜乂……
负面情绪使得寿寿胖胖的脸蛋儿有点像压扁的苦瓜,耷拉在裴慕肩上,恒温恰巧抬眼瞧见了,嘴角隐隐划过一丝弧线,即又开口道:“杜夫人,右行便是华林苑。”恒温唤住了似乎想要一直前行的裴慕。
裴慕微微顿了顿身,随即点头,转而右行
华林苑虽不若太极殿那般灯火璀璨,却也自有一番绿林古意,禅音从一处白阶玉石的大亭里传来,混合着亭中的玲珑彩奇炉里飘出的奇异熏香,竟让人听得人心里有些醉悠悠醇意……
“皇后娘娘”
原来亭中聚着,还是有寿寿认识的好些熟人,这似乎只是一个皇家妇孺少年儿童聚会,只是,这皇后左侧坐着的人,还是让寿寿把唾沫往回咽了咽,单看这叛贼王敦,就知道,这摆着的是一道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