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有余悸,不敢松懈,紧盯着路况,头也不回地问:“没什么事吧?”
她捂着脸,从指缝里漏出三个字:“死不了。”
收音机依然开着,里面传来女主持人的声音:“更正一下刚才的路况信息,根据其它听众反应,黄木岗立交并未发生交通事故,各位驾驶员朋友可以放心选择行驶。在此提醒各位热心听众,报料时请注意准确性,以免误导其它听众……”
斯琴伸手按掉了收音机,骂道:“什么烂广播。”
我突然想起什么,心里如遭重击。刚才广播里说,“一辆红色小车与公交车追尾,车头严重损毁……”
我这才想起,手中开着的这辆二手速腾,正是大红色的。
“来,庆祝我们大难不死”,我往斯琴的碗里夹了块美极蛇碌,“多吃点。”
这时候,我们坐在胜记的餐桌旁,面对面的,中间隔着四个菜,还有四个没上的。我一口气点了这么多,可以当作是庆祝劫后余生,也可以当作被女鬼害死之前,先吃个够本。
斯琴把筷子举在半空,盯着碗里五秒,又把筷子放下了。
我一边往嘴里猛塞,一边口齿不清地问:“怎么啦?”
她横了我一眼,气呼呼地说:“也就你才吃得下。”
我吞下一大口菜,惬意地说:“吃饱了好上路。”
斯琴忍不住骂道:“上你妈个头啊,姑奶奶还没结婚呢,才不想那么早死。”
(十二)
我装模作样地想了想,一本正经道:“这个问题好解决啊,你看,我一适龄未婚男青年摆在你面前,扯个结婚证也就九块钱,我们吃完饭赶紧把事办了,夫妻双双把路上。”
她还想要继续严肃,却憋不住笑了出来,骂道:“去你妈的。”
斯琴看着桌面,沉默了好一会,终于认命似地叹了口气,然后拿起了筷子。
我伸起右手,打了个响指:“服务员,上菜!”
三十分钟后,桌上一片狼藉。我这顿是真的吃撑了,靠在椅背上,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打饱嗝。对面那蒙古女人,不愧是大草原来上的食肉动物,吃的不比我少,却一副气定神闲,什么事也没有。
她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杯子,问:“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我手托下巴,眼睛朝上盯着天花板。这个样子,你可以理解为胸有成竹,故弄玄虚,也可以理解什么都不知道,装神弄鬼。
很不幸,我目前的状况是后者。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刚才跟她调戏了几句,不是我真有那么淡定,而是故作轻松,想要冲淡内心的恐惧。
事到如今……先把我知道的,一股脑儿告诉斯琴吧,或许她会找出我没发现的线索。
这样想着,我拉开旁边椅子上的背包,把东西一样样掏出来,一字排开,放在桌子上。
首先,是保鲜袋装着的手机——残骸。刚才差点车祸的时候,这玩意被斯琴脱手而出,砸在窗玻璃上,现在是真的四分五裂,死翘翘了。SIM卡保存完好,现在一同躺在保鲜袋里,不过现在,我们暂时没胆量启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