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在江海的风里已经带上些冬天的味道的时候,叶卿和祝炳群坐上了江海飞东北辽沈的航班。他们接到了雷枫的电话——他要结婚了,和那个叫苏念的女孩儿。
雷枫的婚姻并没得到家里人的祝福,雷父非常不喜欢苏念,声称如果雷枫与苏念结合便会与他断绝父子关系,然而雷枫看到苏念无助的泪水,只是沉默的给父亲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走出了家门。一向为夫是从的雷枫母亲不敢违逆丈夫的意思,只是流着眼泪偷偷塞给雷枫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他的生日。
至于女方,苏念初中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因为一场车祸丧生,从那以后她就跟着农村的舅舅一起生活,去年她舅舅也得癌症去世了,有些势力的舅妈看不到彩礼的希望,也就不见了踪影。
叶卿和祝炳群赶到的时候,看到是这样一场婚礼:一个小饭馆,婚宴只摆了两桌,一桌是雷枫和苏念的好友,另一桌则是给苏念提供治疗的医生和护士。他们没钱请司仪,主持婚礼的是苏念的主治医师。
看着略微寒酸的婚礼,和那对得不到父母祝福却洋溢着笑容的新人,再想到远在江海的那位姑娘,叶卿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在蔓延。
雷枫酒量一向很好,那晚却喝的酩酊大醉。送他回家的时候,搂着叶卿的肩膀一直在哭,像个**一样。
旁人以为他是喜极而泣,叶卿却知道他的泪水里还有别的意思,如果苏念没有病······但如果,从来就只能是如果。
这是叶卿第一次见到苏念,她化了淡妆,稍稍遮掩了几分病痛带来的憔悴,只是看起来瘦弱异常,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望向雷枫时,这位姑娘憔悴的眉眼间总会韵着温柔的笑意,让叶卿也有些动容。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姑娘罢了。之前叶卿刚听到雷枫要回东北时,揍了他一拳,其中未必便没有对这位姑娘的怨气,然而等真正见到她,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叶卿和祝炳群又到两人租住的小公寓看了下,地方不大,但是干净整洁,满屋子都是红,透着骨子喜气。把雷枫扶到床上,叶卿和祝炳群便告辞了。为了不被金瑜她们宿舍发现,他们买的机票是今晚的。苏念是个通透的姑娘,大概能猜到些缘由,她把叶卿送到走廊,外边的风有些大,叶卿便让她止步。
苏念停下脚步,对着叶卿和祝炳群笑了笑:“你们是不是很讨厌我?”
祝炳群笑道:“什么话。你现在是我们的大嫂,我们怎么可能讨厌你呢?”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啦!我活不长了,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整日里念着他的好。”苏念笑了笑,有些无奈,却很坚定,“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抓在手里不觉的怎样,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可是已经晚了。我有时也庆幸自己能生病,不然我是抢不回他来了。我承认我很自私,我对不起金瑜,可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是我不后悔。”
苏念说完之后,对着他们笑了笑,“谢谢你们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祝你们一路顺风。”然后便转身回去了。叶卿和祝炳群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叹了口气。
······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两人早给大爷打过招呼,偷偷从小门溜了进去。回到宿舍,祝炳群就趴在床上睡了过去,叶卿想着最近这些烦心的事情,睡着的时候天都要亮了。
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祝炳群已经出了门,叶卿打开手机看了看,发现有一条短信,一个未接电话。
“老爷子的事情办好了,哥你不用担心。”
是孙虎发过来的。虽说沈谛已经请了雇佣兵,但是爷爷的安危马虎不得,叶卿就请孙虎帮忙,把老爷子接进了军区里去。
看到这条短信,叶卿终于放下心来了。他给孙虎回过短信,看到来自黎小天的未接电话,便给黎小天拨了过去。
“大哥,不好意思,刚才没听到。”电话接通,叶卿有些歉意的说道。
“没事儿。”黎小天大大咧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是这样的,你不是让我看到成伙外国人入境给你打个招呼。就在今天,明珠有不少欧洲人入境,云桂也进来了一批阿三。你自己得多注点意。”
“我知道了。”叶卿听到这里,心里一沉,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麻烦你了大哥。”
“客气啥。你替我好好照顾小锦,下次见面再跟我好好打一场,这就够了。”黎小天满不在乎道。
叶卿心窝子一暖,笑道:“大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锦的。”
“嗯,那好,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叶卿应了一声,黎小天那边就挂掉了电话。
叶卿想着即将到来的一大波挑战,起身洗漱一下,便去了教室。在众多牲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一屁股坐在了黎小锦身边。他抓起黎小锦的手,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黎小锦完美的侧脸。
叶卿难得的安静,让黎小锦察觉出些不同寻常。她柔声道:“怎么啦?”
“没事,就是想看看你。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就是看不够呢?”叶卿玩笑道。他的烦心事,自然不会说给黎小锦,让她担心。
“哼,鬼才信你。”黎小锦芳心微甜,轻笑着转过脸,温习起书本来。
叶卿心中也只有在黎小锦这里会得到些平和,他就这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黎小锦,等到黎小锦再看叶卿的时候,他已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安静的像个孩子。黎小锦柔情大起,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外套给叶卿披上,又是让周围牲口的心碎了一地。
下课已是傍晚,黎小锦她们隔壁宿舍有个女生过生日,让黎小锦和金瑜顾小唯她们一起去了。他自己来到操场,躺在已经枯黄但是颇为柔软的草皮上,看着渐渐爬上星星的夜幕发着呆。
阿三和欧洲大白熊,不出意外,这两者必然有一伙是杀手,一伙是雇佣兵,只是不知道具体哪方是敌,哪方是友了。
沈谛呢?现在又怎么样了?爷爷在军队里不知道住不住得惯?他是个研究一辈子书的老书生,不知道和军队那帮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们处不处得来?这件事又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叶卿嘴里叼着一根枯草,胡思乱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突然,他的视野被一个大光头遮住了。这是一个欧洲人的面孔,身材高大,将近两米的身高让他看起来极具压迫感,活像一头北极熊。这时已经入冬,虽然江海的天气不怎么冷,但大白熊只穿了一件扎眼的t恤,露出精壮的仿佛要爆破开来的肌肉。
大白熊脸上挂着笑,露出一口白皙的牙齿,开口道:“Hello,Boy!”
叶卿吐掉嘴里被嚼烂的草根,坐起身,对他说道:“Hello,Bear!”
他看着大白熊身后挂着漫天繁星的灿烂星空,却像是看到无尽的诡谲风波,他喃喃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笨拙的第一卷笨拙的结尾了,第二卷应该会好一些,希望得到您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