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惜桐提着剑去了小桃林,却第一次开了小差,心神不宁的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所练的一招一式,根本就不是斩妖诀。而且因为她心不在焉,连龙无忧他们过来的动静,都没有察觉到。
“桐儿妹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得我们好找。”龙无忧老远看到凤惜桐的身影,便出声朝她喊。可惜凤惜桐并没有听到,只是像个傀儡般的兀自耍着剑。
见凤惜桐没有理会自己,龙无忧还颇为不解:“是我声音太小,桐儿妹妹没听到吗?她怎么不理我呀?”
“许是桐妹妹练剑太专注了没有听到吧。”温柔神色复杂地看着同样穿着白色弟子服,却比任何人都要飘逸若仙的凤惜桐,漫不经心地安慰龙无忧。
倒是温纯发现了凤惜桐招式的不对劲,转而问龙无忧:“无忧,桐儿最近可是学了什么新剑法?”
“没有呀。”龙无忧闻言摇头,“她一直都是练的斩妖诀。”
“那就怪了。”温纯诧异不已,“桐儿此刻练的并不是斩妖诀。”
“这有何大惊小怪的?”温柔不以为然地开口,“桐妹妹自小便在玄武城拜师学武,会一些民间的剑术,并不稀奇。”
温纯却并不赞同温柔的话,一来,凤惜桐学过的剑术,他们都曾看过,并没有她现在所练的招式。二来,现在在他们面前舞剑的凤惜桐,一招一式看似杂乱无章,却有着随心所欲般的自然。时而凌厉,时而软绵,时而严谨,又时而随意。
听说,许多资质好的人,都会在修炼中,悟出自己的功法。看凤惜桐的样子,就很像是自己所悟出来的剑法。但是能达到自创功法的人都需要达到两个条件,一是卓越的天资,二是丰富的阅历。虽说凤惜桐很聪慧,学什么都快,但她毕竟没有修仙资质。更何况,凤惜桐资历尚浅,不论是从接触到的剑法还是历练上来说,都不符合条件。一时,对凤惜桐所练剑术的猜测,温纯也不确定起来。
“温大哥,柔姐姐,你们来了。”正在这时,凤惜桐忽然回过神来,看到桃林入口处的三人,便立刻收了剑,朝他们走来。
温纯收起自己的杂念,扬起灿烂的笑容回道:“听无忧说师叔已帮你寻来一良方,可助你塑仙骨。这不,我们便迫不及待来恭喜你了。”
“是啊,师叔对妹妹可真好。只要塑出仙骨,妹妹便可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修仙了。”温柔娇笑着附和。但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到她眼里的不自然。
只是凤惜桐心里担忧着龙辰灏,根本就无心去注意好姐妹的表情。听得温纯温柔向自己道喜,只是勉强笑了笑:“我并不是怀疑师傅千辛万苦所寻来的方子,只是,最后能否塑骨成功,也要看天意。现在就祝贺,还是为时过早了。”
“桐儿妹妹你要对师叔祖有信心啊。”龙无忧插嘴道,“有师叔祖出马,这回肯定能成的。而且灵华师姑祖也说了,你塑骨有望的。”
“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凤惜桐轻轻一叹。如果师傅拿的是灵华仙子给的那张方子,即使采到了天玄草,最后也要耗费他百年的修为才可能让她长出仙骨来。可是,这样一来,师傅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她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怎么回事?”见凤惜桐忧心忡忡,温纯也不由担心起来,“可是横生枝节了?”
面对三人的询问,凤惜桐咬了咬唇,最后还是将灵华仙子所赠方子之事,以及自己的担忧娓娓道来。
“什么?师叔想要耗费百年修为帮你塑仙骨?!”听了凤惜桐的讲述,温柔第一个忍不住开口。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带着无法置信的震惊,以及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嫉妒。
“没想到师叔有如此无私的胸怀。”温纯的表情也有些复杂,“可见,他真的很看重桐儿你。”
龙无忧也难得的严肃起来,不过也就片刻的功夫,便再次乐观地安慰凤惜桐:“桐儿妹妹你不用担心,方子肯定是对师叔祖无害的。不然,我爷爷第一个不答应。那样,即使师叔祖真的打算那么做,我爷爷也会阻止他的。”
凤惜桐闻言眼睛一亮,终于一扫心中的阴霾。是啊,修为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就如同寿命对凡人一样重要。就算师傅为了自己甘愿牺牲自我,但作为隐龙九仙的他,有着对隐龙谷甚至整个修仙界的责任,谷主和其他仙人们定然不会任由师傅肆意妄为的。果然是自己太钻牛角尖了,凤惜桐这么一想,心情豁然开朗。她执起龙无忧的手,乌黑发亮的眼睛看着她,真挚地道谢:“谢谢你无忧。”
“这回不再胡思乱想了吧?”龙无忧捏了一下凤惜桐的光滑的脸蛋,戏谑道。
“不会了。”凤惜桐摇头,尔后建议道,“不若我们来比试下剑法吧?”
龙无忧一听,瞬间甩开凤惜桐的手,哀嚎道:“你找温纯和温柔吧,我就不奉陪了。”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她自以为安全的地方退去,看得其他人忍俊不禁。
最后,依然是温柔和温纯陪着凤惜桐练剑。日落时分,兄妹两在无忧居吃过晚膳后,便各自回师门了。试炼的日子没几天了,他们都在准备,若不是龙无忧带他们出来,师傅都不打算放人的。
翌日清晨,灵华仙子披着一身晨露又来了一趟无忧居,给了凤惜桐一个小药瓶,叮嘱她每日早中晚各服一粒丹药,直到吃完为止。凤惜桐不疑有他的当场就服用了一颗,灵华仙子见状颇为满意,便悠然离开了。
龙无忧并未阻止凤惜桐吃药,因为灵华仙子说了,那是龙辰灏叫人炼制出来的,可助凤惜桐洗髓伐经。所以,就算凤惜桐服过那药一炷香后,痛的生不如死,龙无忧也只能束手无策地一边掉眼泪,一边说些安慰凤惜桐的话。
“桐儿妹妹,你怎么样,还能坚持住吗?”当天晚上,在凤惜桐历经第三次洗髓伐经之痛时,龙无忧红肿着一双兔子眼睛问凤惜桐。
本来,龙无忧是想去叫她爷爷来帮忙的,但是被凤惜桐拒绝了。索性凤惜桐也没像上次那样直接痛晕过去,龙无忧想要偷偷离开去请支援,也是不得而出。
“没事的,我能行。”满头大汗的凤惜桐朝龙无忧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比上次锻体好多了。”
凤惜桐知道因为自己资质的问题,被谷中很多人看不起。若是连这点苦与痛都受不住,别说其他人,就连她也会看不起自己。抱着绝对不能再给师傅丢脸的信念,凤惜桐拒绝了龙无忧的好意,硬是扛过了整整三天。
而这时,离新人进入秘境历练,只剩下两天了。其他的弟子们早就在师傅的耳提面命,以及师兄师姐们的私相传授下,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可凤惜桐,却还在受着洗髓伐经之苦。凤惜桐并没有让龙无忧知道,每次药效发作,一次比一次痛,一次比一次时间更长。而当她吃下最后一粒丹药,接受最后一次洗髓伐经时,她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凤惜桐发现她躺在了碧落庭自己的栖桐苑里。她的身子还有些软绵,四肢乏力,且伴随着酸痛之感。
是师傅接自己回来的吗?一想到龙辰灏,凤惜桐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费力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待穿鞋下床。房门忽然被打开,一阵夹杂着桃花香气的风,迎面扑来。
“桐儿妹妹,你醒了?”
凤惜桐抬头,来人不是龙无忧又是谁?
见凤惜桐没说话,龙无忧也不介意,自顾自兴奋地对凤惜桐说道:“桐儿妹妹,你知道吗?这次成功了,你有了无色的仙骨哦……”
空气中的花香蓦然变得很浓郁,凤惜桐觉得头有些晕乎,以至于产生了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