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华仙子的消息,对凤惜桐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她知道,以她废的彻底的资质,想要逆天而行,踏入仙途,简直是痴人说梦。
先前龙辰灏费尽了心思,才找到一个被列为了禁术的锻体之法。可惜凤惜桐连泡了三个月的药浴,又历经了废筋碎骨之痛,最终也没能长出仙骨,改变自己的体质。
说心里话,当时凤惜桐虽然失望,但那个结果,却也在她的预料之中。纵使有些不甘心,她也能接受。谁知龙辰灏却并没有放弃,凤惜桐不傻,她知道在自己寄住游龙庭寄的那三个月里,师傅龙辰灏是出谷为她而奔波。也是因为龙辰灏,凤惜桐才越发坚定了要留下来,要成为修仙者一员的决心。
所以,听了灵华仙子的话,凤惜桐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心,再次死灰复燃。只是,灵华仙子的两个方法,都非常的危险。区别只在于,若是去凤凰林,有性命之忧的只有凤惜桐自己。但若是采用第二种锻体之法,那么所有的危险都将由其他人来承担。而凤惜桐所能依仗的,除了龙辰灏,再无他人。
凤惜桐并不是无知稚儿,自然知道上古秘境的凶险。她虽从不怀疑师傅的实力,但若是让龙辰灏为了她进入有上古凶兽守护的秘境涉险,她做不到。更何况,就算凑齐了药材,想要锻体成功,还需要龙辰灏折损百年的修为作为代价。
修为对于修仙者来说有多重要,不言而喻。龙辰灏的年纪本来就是隐龙九仙最小的一个,还不足三百岁。若是损耗了百年修为,那他的实力肯定会大跌,这并不是凤惜桐想要看到的结果。
凤惜桐心思百转千回,却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灵华仙子的身影一消失,凤惜桐便走到龙辰灏的对面,“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表明自己的想法:“师傅,弟子想去凤凰林一试。”
“胡闹。”龙辰灏并未呵斥凤惜桐,但即使他的声线没有起伏,语气却有着不容置喙的拒绝之意。
第一次,凤惜桐没有遵嘱师傅的话,反而意志坚定地挺了挺腰,力图将自己的决心呈现给龙辰灏:“弟子并没有胡闹,恳请师傅将弟子送往凤凰林。”
“呵。”龙辰灏冷笑一声,反问凤惜桐:“你以为凤凰林是人就能进?”
“弟子知道那凤凰林里面危险重重,纵使修为高深的仙人进去也是九死一生,更遑论是身为凡人的弟子。或许一进去,便会尸骨无存。”虽然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但龙辰灏的冷笑,还是让凤惜桐感到难受。她不自觉地咬破了下唇,却也没有退缩:“即便如此,弟子还是愿意前往凤凰林一试。”
“天真。”龙辰灏冷冷开口,“不怕死之人不止你一个,但从未有人进过凤凰林,你可知缘何?”
“方才听灵华仙子说,只有继承了神兽血脉之人才能入凤凰林。”凤惜桐舔了舔唇上的血迹,抖着胆子反驳龙辰灏,“而且,师傅刚才所言差矣。并不是没有人进入过凤凰林,十八年前,凤天羽就去过。按照辈分,她应该是弟子的姑姑。既然她能进,那么弟子,或许也可以。”后面一句,凤惜桐说的极轻,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确定。
毕竟,凤天羽虽然出生时和她一样没用,但十岁之后,便成为名燥大陆的天之骄女。不像她,到现在,依然是人人都看不起的废柴一个。
“想和凤天羽相提并论?”果然,听了凤惜桐的话后,龙辰灏的冰山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只是,怎么看,都像是讥讽。他漫不经心地瞥了凤惜桐一眼,淡然说道:“你还不配。”
“弟子并没有想和她比较。”尽管知道自己和凤天羽犹如云泥之别,凤惜桐说这话也并没有要和一个已经陨落的人攀比。而是想着倘若她真的是凤家人,身上便和凤天羽流着同样的血。或许,她也是有机会继承了血脉,更进入凤凰林的。但龙辰灏的“不配”二字,就像一把利剑,剖开了她的心。那一瞬间,她竟然痛的难以呼吸。
凤惜桐无意识地为自己辩解,心里却忍不住嘲笑自己。果然,是她太自以为是了。仗着这些日子师傅对自己的关心,便以为师傅对自己是特别的。可事实上,师傅之所以会收下自己,或许只是因为他一个人在碧落庭太过寂寥了而已。
这个念头刚一起,凤惜桐不由得一惊。她竟然怀疑起自己师傅的用心,这可是大逆不道啊!不说龙辰灏收她入碧落庭的具体缘由为何,但他从未害过自己是事实。更何况,他对自己还有着几次的救命之恩。冲着这些,她也万万不该质疑师傅的用意。
而一想到救命之恩,凤惜桐刚因为龙辰灏毫不留情的话而退缩的念头,转瞬即逝,反而越发坚定了要闯凤凰林的决心。只有让自己变强,才能报答师傅。
于是,凤惜桐收起其他的心思。给龙辰灏磕了一个头,坚持道:“求师傅让弟子去凤凰林。”
但龙辰灏明显是有了自己的主张,他站起身,留下一句:“我已说过,此法不行,此事无需再议。”广袖一挥,人已消失在凤惜桐的眼前。
“师傅!”凤惜桐对着空荡荡的桃林喊道,声音悲怆,除了惊起一阵簌簌的桃花雨,却是再无任何的回应。
“所以,你和师叔祖吵了一架后,他又丢下你消失了?”游龙庭,无忧居内,龙无忧给凤惜桐倒了一杯茶,总结道。
没错,自那天凤惜桐自请去凤凰林与龙辰灏闹得不欢而散后,龙辰灏便再次不见人影。次日,由谷主亲自到碧落庭将凤惜桐接到了龙无忧的小院。
而在无忧居心事重重,连斩妖诀都没有心思练,急坏了三个小伙伴,却怎么也不肯开口的凤惜桐,在煎熬了三天后,终于被龙无忧他们撬开了嘴,将前因后果告诉了他们。
不过,对于龙无忧的总结,温柔并不赞同:“这根本算不得吵架的,只是意见不合而已。”
龙无忧摸了摸下巴:“那就是争执?”
温纯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里,他不解又担忧的问凤惜桐:“桐儿为何这般坚持呢,凤凰林连谷中的九仙都进不去,你又何必去……”
“送死”两字终究无法说出口,最后,温纯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对呀,桐儿妹妹以你如今的情况,就是进一般的秘境,也是枉送性命。更别说连师叔祖去了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的凤凰林,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谷内,和我们一起修炼吧。”龙无忧也点头如捣蒜般地附和。
凤惜桐闻言,却是苦笑不已:“若是我能和你们一样修炼,便也不至于拿自己性命去犯险。师傅对我恩重如山,我若一直都这般平庸,怎么报答他?况且,新人的秘境试炼在即。我若想继续留在这里,就必须要参加试炼。可是,正如无忧所说,以我现在的情况,必定连新人试炼也过不了关。届时,我一样会被送出谷。”
“桐儿妹妹你怎么会这样想?师叔祖那么在乎你,他定有办法,不让你出谷的。”龙无忧虽非常敬畏龙辰灏,但对于他的能力,却有着几近盲目的信任。
“没错,离新人试炼还有一月左右,桐儿无需太过担心。”温纯亦安慰,“何况,清圣师叔并不像会被他人左右想法之人。”
温柔也同样关心着凤惜桐,可每次听到有人将凤惜桐和龙辰灏联系到一起,她便觉得有些不舒服。尤其是自龙辰灏上次将凤惜桐从游龙庭带回去后,天天亲自教凤惜桐斩妖诀的剑法。两人可谓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凤惜桐的剑术突飞猛进,若不是因为她不能修炼,使用不了灵气,她和哥哥温纯,都打不过凤惜桐。
不仅师傅灵华仙子和谷主对凤惜桐的悟性赞赏有加,就连龙辰灏本人,也如龙无忧所说,很是看中凤惜桐。每每回想起龙辰灏带着凤惜桐和他们三人切磋时,龙辰灏看凤惜桐的表情,温柔便恨不得自己取代了凤惜桐,成为龙辰灏的弟子。
察觉到自己对凤惜桐的嫉妒,温柔也胆颤心惊。她痛恨自己竟然会生出这种不该有的负面感情,却又阻止不了心中妒忌的滋长。更不敢告诉其他人自己的心情,便只得狠狠压制住。
就如此刻,尽管温柔不乐意听到龙辰灏对凤惜桐多么好多么在乎之类的话,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嫉恨,对凤惜桐说道:“新人试炼,有我们在,桐妹妹还有何可惧的?我们绝对不会不管你的。”
“万万不可。”凤惜桐摇头拒绝,“试炼本来就是为了检测新入门弟子的能力,靠的便是各凭本事。你们若是帮我,定会被牵连的。”
“要不,我到时候去求我爷爷吧。”龙无忧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凤惜桐过不了关,她便去缠着爷爷。
不过,龙无忧的办法,亦被凤惜桐拒绝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你被驱逐出谷吗?”龙无忧着急的眼睛都红了,好像凤惜桐此刻就面临着被剔除碧落庭弟子的身份一样。
“无忧你冷静点。”温纯拍了拍龙无忧的后背,语气温和地说道:“试炼不是还没开始吗?或许,结果并不会那么差呢?”
“温大哥说的没错,顺其自然吧。”凤惜桐微微一笑,目光却透过窗外,望向看不到尽头的远方。
隐龙谷内不论是哪个仙人的洞府,风景虽不尽相同,却都是美不胜收,各有千秋。但只有在碧落庭,凤惜桐才有一丝归属感。但愿,新人秘境试炼后,她还能回到碧落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