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尊主外公,他的声音里不带任何的意外。
“你的药除了补充精气神外还有发热安眠作用,我说的没错吧。”甄男平静的说道。
“哈哈,果然有颗七窍玲珑心。”
“我说对了?为什么那天不告诉我?”
“你以为就凭你的那点小伎俩可以骗得过云儿吗?”
甄男心想这个男人果然不一般,城府和他的武功一样高深,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甄男笑脸相迎,用着她一向和爷爷撒娇惯用的声音道:“外公,灵儿这点小伎俩怎能比得过外公的大智慧呢?以后灵儿还要和外公多多学习。”
此话一出,果然受用,尊主外公面露大喜,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这丫头不仅心思聪颖,长得灵动,还生了一张乖巧的嘴。云儿到底还是有福的,多年所受的苦也不算什么了。”
看到尊主外公如此高兴,甄男心里也有了分寸,知道以后如何和这个高深莫测的尊主外公沟通了。
“外公,可不可以以后不要给灵儿吃这种药了,灵儿不喜欢睡这么多觉。”
“好,不吃了。非常时期需用非常手段,你是我的外孙女,外公不会害你。”
听到这话,甄男很是安心但同时却有些失望,因为她可以断定这个尊主外公并不是带她来到这里的甄家老祖宗。那个老祖宗到底在哪啊?
说话间,慕云娘亲已经端着热饭热菜走了进来,见到尊主外公和灵儿开心的谈笑,慕云娘亲脸上也挂着舒心的喜悦。她走到尊主外公面前,微微一伏,道:“拜见父皇。”
尊主外公轻轻一摆手,示意其起身免礼。
“娘亲,为什么叫外公父皇?”正是时机,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慕云娘亲看了一眼尊主外公,然后柔声说道:“因为尊主外公是格尔国曾经的皇上,现在的太上皇。灵儿,以后见到外公也要行礼请安。”
“云儿,你不要灌输这些迂腐礼教给灵儿,我虽是太上皇但也是世外修行之人,不要再将世俗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了。”
甄男已经起身,跪在榻上向尊主外公拜了三拜。尊主外公的脸马上阴沉了下去,不悦地说道:“你这孩子,刚刚还夸你有颗玲珑心,现在却变得愚钝了,说了不要你见面行礼,你却此时行大礼!”
甄男依旧笑嘻嘻的,答道:“外公,这三拜不是拜皇上和太上皇的,是拜我外公的。初见您时,娘亲要我拜您,我以为您只是可以救我们性命之人,而现在才知道您是我的长辈,更是我的亲人,所以这三拜您必然要受,以后灵儿就不拜了。”
说完,房间内的三人都笑了,这一片其乐融融的温馨几乎把雪海宫终年不化的积雪都要融了。
又过了两日,甄男终于可以走出房间了。其实她本来就没什么事,可是犹如惊弓之鸟的娘亲硬是将她留在房中,不准她到外面吹风,这可憋坏了她,尤其憋坏了她那颗好奇心。来到这个时代有几日了,除了奔跑逃命就是在床上养病,她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有钱小代,他怎么样了,是生是死,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呢?还有那个小女孩,惊惧又故作镇定的眼神,咸菊,她还好吗,还有机会再见吗?甄男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亏欠感,那个刚死了娘亲又把自己唯一的半个馒头拿出来给她吃的女孩,她答应过她们会很快再见面的,可是自己却办不到。她确实办不到,她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而她也不想向慕云娘亲提起这个,她担心慕云娘亲再回到那个地方。所以这两****一直纠结着,又想活蹦乱跳展现她已经恢复如初,又想装成病重在身不能离开娘亲,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的这些行为自然被慕云看在眼里,只是没有揭穿她。这日慕云没有看着她,将她放了出来,其实是去尊主那里辞行了。
甄男并不知道这些,她能走出那扇房门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外面白雪遍地,无风无尘,空气清新得好像被过滤了一样。这雪海宫还真是大,一路走来不知经过了多少广场,楼阁,回廊,殿堂,犹如皇宫一般,就是没有花园。这里当然没有花园,因为这里终年积雪,可能连梅花也会冷得活不下去的。路上碰到不少人,有少年,有青年,也有中年,他们都穿着同样的服饰,和那日在山下见到的几个人一模一样,白衣翩翩,玉冠束发,腰系长剑。这些人见了她都面露好奇之色,偶尔有几个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却没有人上前对她行礼或者拦路。甄男见怪不怪的继续走着,心里得意着,这是她外公的地盘,她有什么可怕的。
一路畅通无阻,直至来到一块石碑一堵墙的地方。石碑上刻着两个大字,旁边一堆小字。上面的字都不是普通的繁体字,好像是篆字,反正是甄男看不懂的文字。这堵墙后面似乎有着巨大空间,以她对这个时代认知,这墙上一定有机关,而打开机关便是通路。于是甄男在极大好奇心涌动下,在前面的墙壁上摸摸索索好半天,终于发现一个很不起眼的小窟窿,窟窿大小只有成人三根手指粗,而甄男却可以蜷缩着将小手都伸进去。轻轻一按,面前的巨石门缓缓移开,呈现在甄男面前的竟是另一幅美景。巨石后面是封闭的宫殿,叫它宫殿因为它是房屋且宽敞宏大,大到看不到尾。与甄男最近的树木花草繁茂,一个拱桥和下面的流水将这室内活脱脱装点成了一个花园。只是不远处的石桌上俯首沉睡鼾声如雷的男子,以及他手里和桌上的几个酒壶实在是大煞风景。
甄男不想驻足在此,便不做停留继续往里走。越是近前药草的味道越是浓郁,直到甄男推开另一扇巨大的木门,映入眼帘的让她万分震惊。这里种植了各样的草药,有些她见过且了解,有些她没见过且不了解,有些是她在书上见过并被注释早已经绝迹了的物种。有些植物栽在盆中,盆子有在架子上的有放在地上的也有吊在空中的;有些植物栽在木上,好像木耳但却是金色的小花,十分好看;有些植物泡在水中且这水塘正在这个巨大房间的阴暗处。甄男大大感叹,这个时代的人的智慧果真不凡,他们虽然没有蔬菜大棚的技术却懂的利用光反应原理,根据不同植物的喜好为它们设置不同的光线强度。
甄男蹲下身子仔细研究那些长在木头上的金色小花,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即使在书上也没见过。根据她所学,这小花可能有毒,所以她只是看着并没有去触碰或者采摘。
甄男专心研究着却没发现身后出现一物并且在慢慢向她靠近。直到有个温热软软的东西舔着她的小手,她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身旁竟立着一只通体金毛的绵羊。甄男好奇的去摸绵羊的毛发,她想知道那到底是羊毛还是金条,触感很软,毛发浓密厚实,应该只是金色的羊毛吧。绵羊好似被她抓的很欢愉,竟然像小狗撒欢一样用脑袋轻轻蹭着甄男的小身子,惹地甄男也是一阵瘙痒和欢笑。玩闹一阵过后,绵羊开始大大咧咧的吃起了木头上的小金花,甄男想阻止却是不能。绵羊看似不大力气却不小,美食当道那只羊哪还肯听甄男的道理,埋着头将眼前的小花一寸一寸吃得精光。甄男心下大惊,她担心那花有毒,这只不知好歹的蠢羊吃了这么多会不会死呀。于是她也不再理会那只羊,径直跑了出去唤人来。那个醉倒的酒鬼似是听到呼喊醒了过来,听闻甄男的叙述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的跑到绵羊身边将它拉开。同时,又有多人听到呼喊声跑了进来,个个脸上都是惊魂不定。
醉酒男子大喝一声:“去,把牧羊童抓来!”身边有年纪较小的弟子领命离开了。醉酒的男子这时才有时间把注意力放在小小的甄男身上。这醉酒男子名叫李大,因家乡贫困为了温饱才到雪海宫当弟子的,一年前他下山办差期间偷偷跑去喝酒结果误了差事,所以被贬到药园来看园子。这药园只是在规定时间才有个别人前来,平日里根本无人踏足也不允许人轻易踏足,所以他这一年来几乎天天在此醉酒从没出事过。而今,都拜这个小丫头所赐,李大一脸凶神恶煞,一身酒气对甄男怒骂:“哪来的野丫头,竟跑到药园来胡闹,你爹是谁,在哪个院子当差?”在李大尚且混沌的脑袋中,天山雪海宫里向来没有女子,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丫头一定是哪个弟子或者奴仆的女儿,他在心里打着算盘,无论是谁的女儿私自带上山来,还在雪海宫里胡闹,现在还惹了大麻烦,他一定要趁机敲一笔大大的竹杠。即使他当值醉酒被罚或者被赶出雪海宫,他也不算太亏。谁知小丫头却说:“我不知道我爹是谁。”
这一句让李大不知该如何是好,气得他抓起甄男的衣襟将她一把拎起,举到与李大同样高度,狠狠地说:“既然不知道你爹是谁,那就让我教训教训你,以后见了老子要叫爹。”看到甄男正怒目瞪向自己,李大又狠狠地补充一句:“死丫头,听见没有?!”说着李大举起大掌就要向甄男甩去,甄男突然面色一变,笑面盈盈,甜甜地喊了一句:“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