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冬节就是每年冬至推崇的节日,大齐人认为到了冬至,虽然还处在寒冷的季节,但春天已经不远了。这时外出的人都要回家过冬节,表示年终有所归宿。更是认为每年冬至是全家人团聚的节日,因为这一天要祭拜祖先,如果外出不回家,就是不认祖宗的人。所以冬至在二十四节气里面的重要性往往就不言而喻。
因为是团圆的节日,因宫内的秀女们都要等到开春后经过陛下和皇后娘娘殿试,决定了今后的夫家才能回家一小住,所以皇后娘娘做主,今年的冬节便在宫里邀请众位大臣及其家眷前来,和秀女们一起吃顿团圆饭,以表示秀女们的孝道。
既然是宴会,歌舞是一定有的,而且既然白咏季已经回京,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金口一开,自然就成了这次宴会负责歌舞的人。
要是别人,邀宠还来不及,偏偏这人是白咏季,陛下开金口的时候白家小子并没有在身边,而是跑到京城中最有名的舞馆和新来的东瀛舞娘学舞去了,从旁人口中得到这个消息后,白咏季一拍大腿,也不管正在学的舞了,急忙快马进宫,跑到陛下面前珠连炮似的诉苦,什么舞艺不佳,才疏学浅,什么目中无人什么以下犯上的理由都找上来了,说来说去,将那位陛下听得都有些头疼后,才请旨要辞了这门差事。
陛下早就开了金口,怎么还能允许你这等小儿胡闹,承启帝被白咏季驳了面子,当场大怒,任他平日里是怎么厚爱这位舞痴儿了,到了动真格的时候,承启帝下起狠手来是一点都不心软,当场命令了左右侍卫,就是一顿梨花暴雨般的板子。
白老爷子听到了风声,急忙进宫面圣,在承启帝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请罪,承启帝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小,叹了口气,终于放了这位白家的独苗儿,而且也退让了一步,只用负责一支开场舞一支散场曲就行。白旭宁一听马上领命,而白咏季还在一旁将嘴一撇就要继续诉苦,被白旭宁一把捂住了口鼻连拉带推的抱回了家中。
这件事就算的这样定下来,白咏季再怎么不愿意也只有在家中养好了那点皮肉伤之后跑到宫中和娘娘们商议了具体的事项。皇后娘娘又提议让秀女们耶露露脸。才有今天白咏季的不期而至。
“崔嬷嬷,那个李绿腰呢?”白咏季为了图个嘴上方便,竟然是自己将人家小姐的名字改了,换了一个自认为顺口的叫着。
崔尚仪古井无波的脸上似乎带笑,又似忧:“病了。”
“‘病了’?”白咏季将眼睛一瞪“她不是习舞之人么?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说病就病了?”诺是别人听见这话,还指不定的以为白咏季是看上了李盈盈才如此关心,不过崔尚仪知道,这位爷哪里是在关心人家姑娘的死活,而是纯粹的他说的那样,觉得一个舞者对于自己身体的保护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可以如此不爱惜身体?
“白公子别忙着说人家,李小姐不过是粗通舞艺又不是真正的舞者,当然不懂您说的这些。”崔尚仪安抚了几句“不过老奴觉得公子这话说得有理,那怎么前日里在陛下面前还如此讨了一顿打?”崔尚仪对这位从小看着长大的小辈儿真是打心眼里疼爱的,将话题扯回了他自己身上。
白咏季毫不在乎的撇了撇嘴:“谁叫陛下将这样的难题交给我?这不是给我添堵么?不过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还怕了哪一点皮肉之苦么?”说到这里白咏季一双眼睛更亮,像是一个找到玩具的孩子“何况陛下还叫的是于伯伯来打我,谁怕呢?”
崔尚仪知道这位白公子自幼在宫中长大,又因为性情的缘故,谁都是对他疼爱有加,礼让三分,要说这宫里宫外谁的人缘最广非这位白家舞痴儿莫属了。
到不是说这位白家小子怎样的长袖善舞而是说这孩子有一股子真性情,这样的性子就连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都喜欢了,下面的人能不喜欢么?
而白咏季刚才所提到的于伯伯可是羽林军左将军于树安,至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遂陛下左右,是个不折不扣的天子近宠,不过这位于树安可是铁打的人物,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高官想要结交这位大人,可这位大人天天侍奉皇帝左右,年至五十仍旧没有家室,又无父无母正是在是光混的不能再光棍。就连皇帝陛下在宫外给他赐了一幢府邸都因为这位将军实在是没有几天在府上,早就被他自己请旨让皇帝将那处地方赏给了别人。这下众人要见这位天子近臣就只有在见到皇帝时才有机会了。
于将军往往对人都是不假颜色的,却独独对两人有些例外,一位是白咏季,而另一位就是那位睿郡王。
“您就皮吧。”崔尚仪无奈的说“李小姐怕是不成了,可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没有,”白咏季很光棍的说“不过几位娘娘到是推选了几人,我都还没有见着呢,”说到这里又看了崔尚仪一眼“可是我总不能成天王这流芳园里面跑?陛下虽是不会责怪什么,可我听着秀女两字都别扭。”
崔尚仪点头,同意了白咏季的看法,看来这小子也不完全的不懂礼法之人。哪里知道人家白公子是不待见和这群一不懂舞艺二想来和自己多多亲近的女人们多接触罢了。
“速战速决。”白咏季对付女人真的没有对付舞蹈的千分之一那么点耐心“崔嬷嬷看着办吧。”
崔尚仪却是敏锐的嗅到了什么“刚才公子说……几位娘娘推荐了几人,都是谁?”
白咏季皱眉好似自己的脑袋在面对这一群女人五花八门的名字面前有些不够用:“李绿腰……谢溪儿、吴什么珍……还有王才女?……还有一个也姓谢来着……叫什么呢?”
崔尚仪听着白咏季这么一番叙述,觉得头有些大,急忙打断他,自己主动翻译了一遍“可是李相家的李盈盈,将军府家的二小姐谢紫溪,尚书府的吴奇珍,王家的王清婉,最后一个是……”崔尚仪想了想“是将军府家的三小姐谢紫韵还是尚书府家的小姐谢紫茗呢?”心里却在腹诽着,自己明明是想听是哪位娘娘推荐的哪些人,谁知道这痴儿只说秀女的名字,全然不提是哪家娘娘的提议?到是让崔尚仪只有苦笑的份儿了。
“谁记得?”白咏季挥挥手,“崔尚仪自己看着办吧。”然后看了那殿中一群正在装模作样埋头苦读的秀女一眼,却没寻找刚才那位很有意思又很会做戏的女子,又有些无聊的移开眼睛。
“这怎么行?您要是真忘了,不如去问问那位娘娘再说?”崔尚仪却是不肯就这么敷衍过去。
“谁去问?我可不去,要去嬷嬷您自个儿去。”白咏季却不想在一两人身上多做纠结“两人一起叫来不就完了么,还计算个什么,反正就这几个人是不够的,就这六个,再加两位……嬷嬷看着办吧。”说完竟是打了个哈欠,就要离开。
“这怎么行……”崔尚仪又一次头疼“总归是娘娘交代下来的事情,不好马虎的。”
白咏季是真的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呆了,因为昨日先是陪了一白日的众宫娘娘,再后来去探望了自己那位贵妃姑奶奶的病情,最后还回府学了一点尚未学完的东瀛舞,很晚才得睡,今早又来进宫……他还想着早些回府补一觉呢,闻言,皱眉语气中不乏有些不耐烦“崔尚仪,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崔尚仪看了这位年轻公子一眼,却是不赞同的说“请公子体谅我们这些下人的难处。”
“我可看见了,”白咏季挑眉,顺然不舒服这女人最后一句话,却没有生气的样子“尚仪刚才可是挺会难为那位小姐的,这让我很是好奇,尚仪不是向来都一碗水端平么?发生了什么事?”问道后面却有些诚恳的意味在里面,他并不愿意这位一直被自己所欣赏的老嬷嬷也变成了那种样子。
崔尚仪也听出来白咏季话里最后的关怀,知道这孩子对自己还是有些情义在的,他所说的话里并不是威胁,而是一种提醒,提醒自己不要乱了自己这么多年来在宫里得以树立二十年来的根本。
想到这里,这位崔尚仪不由微微有些感动,又有了一种那天贤妃娘娘提醒自己的不详之感,微微一福身“老奴知道了。”
白咏季也知道自己的提醒起了一定的作用,朝着崔尚仪一点头,然后翩然离去。
崔尚仪就站在原地看着这位少年离去,觉得那身姿好似一朵浮云,那种恣意是在这皇宫或者说这天下都少见的。
“也难怪得陛下的喜爱。”崔尚仪低喃了一句,微微提了自己显洗得有些微白的女官裙摆,朝着学堂内缓缓而去。
白咏季保持着那种走路姿势熠熠然欣欣然的走着,看见他的大内侍卫都微微躬身,看见他的小太监都驻足行礼,看见他的宫女呢……早就远远羞红着脸能避开的都避开了。
白咏季走在皇宫就像在逛一个自家的大花园,毫不夸张的说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他又打了一个哈欠,并没有朝着出宫的方向走去,而是在这皇宫中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僻静之处。
行至深处,人越发的少起来,甚至已经看不见宫女太监了,景色反倒越美,古树参天,虽仍是寒风微微,却别有一种悠远深长的感觉。
白咏季忽然停下了脚步,不为别的因为他前面已经站着一个人,就那么不偏不倚的站在那里,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白咏季将头微微抬高,透着古木看着头顶上的太阳,今日的阳光并不刺眼,可那炽烈的温度仍让白咏季晃了晃眼睛。
“找的什么鬼地方?”白咏季抱怨了一声,朝着前面的人说道:“你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埋头备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