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太黑,还是灯太亮,都不敢睁眼,闪、晃、晕,光怪陆离,牛鬼蛇神,缤纷多彩,五光十色,应接不暇。阿满所在的工厂是央企S.T.下面所属公司P.Z.的子公司Y.L.Y下面的又一层合资的子公司N.H.Z.,用科室主任的话“我们是S.T.的徒子童孙,晚辈后面的小小辈,爹不疼娘不爱,姥姥不理舅舅不问的,但总经理刘派开会常教导大家两句话:面包总会有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阿满在工厂无所贪欲,只是打诨时间,但工厂里发生过的一幕幕闹剧,或者称之为一项项重组革新,让阿满大开眼界,大饱眼福,现实版的好戏,越来越精彩,越来越有味道。
阿满公司N.H.Z.的领导层主要分两派构成,一派是以总经理刘派为代表的西北帮,另一派是日渐增强的新势力上海帮,它的代表人物是公司督察兼集团总部S.T.董事会成员潘高。刘派和潘高之前在公司Y.L.Y.里共事多年,潘高是刘派的下属。刘派从公司P.Z.起步,根正苗红,有背景,有资历,领导经验丰富,任公司副总;潘高学历高,技术出身,从基层领导一直干到分厂厂长,当属实干加技术派,集团总部S.T.的高层领导有注意他,认为他是一个人才。公司N.H.Z.成立初期,刘派从公司Y.L.Y.分派过来挑起大梁,任总经理,公司基建、公司领导人员安排都是他一手操办。随着公司建设完工,工厂由试生产转为量产,逐步实现正常规模运营,但在刘总的带领下,公司每年都亏损,靠上面公司发救济粮过日子。两三年过去啦,公司N.H.Z.依然不见起色,死气沉沉。曾有一段时间,工厂处于停产状态,公司对外宣称是经营性调整,大约过了两三个月才又重新开工。期间搞买断,主要针对西北帮的领导干部,上下一致认为西北帮的领导年龄偏大,缺少冲劲干劲,工资待遇又高,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公司负担与包袱,要有计划有步骤的遣散;也搞拉锯战,由于公司利益复杂,各方面不能统一,经营惨淡下又无绝对的权威,争论吵嘴,到上面你告我,我告你,反正狗咬狗的把戏;上面一度恼火,要申请破产卖掉公司N.H.Z.,但由于谈判不顺利,又加上公司N.H.Z.是当地政府重点招商引资的项目,政府部门考虑到自己的政绩,不得不从中斡旋;最终协调出一个方案,由公司总部P.Z.下拨5亿资金,政府出面担保申请银行贷款延期,公司N.H.Z.总经理换人,由潘高担任。一朝天子一朝臣,潘高上任后,大力推进领导层换血,用上海帮自己的人,结果能动的都动了,实在动不了的就将其转为二线,刘派后台硬调不走,只好任其副总。阿满所在分厂的厂长张逞是从上海新调来的,年纪轻轻为人做事却相当老练,据说在上海期间是潘高的老部下。科室主任三个调走两,刘别刘科长是唯一留下来的,刘别是刘派的自家,根基稳。说起刘别,那两年没少出风头,他本事不大,整人有一套,因为关系硬,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连一向冷淡的奕薇都知道,跟新进员工科普道:“那个谁谁谁,你认识吗?不认识也该听说过吧?大家背后都叫他二狗,因为他一半是哈巴狗一半是疯狗。对上头,他毕恭毕敬地像个哈巴狗一样讨主子欢心;对下面,他又张牙舞爪像个疯狗一样四处咬人。我们厂有五防,防火、防电、防滑,防色狼,防刘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