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欣忙退开一步,避开柳宣瑜的赔礼。心中虽恼怒柳瑾宁这种过于直白的乱点鸳鸯谱的做法。但对于礼貌的柳宣瑜她倒是不好发火,只好客气地说:“柳家哥哥客气了。君子不夺人所爱,画您还是留着吧。”
柳瑾宁在旁边一脸无辜地看着雅欣说:“韩妹妹生气了?我不是有心的,哥哥是个温和的人,你当他是顾家哥哥一样就好。”说着眨眨眼。那样子还真惹人怜惜,只是面对这是个有点麻烦的美人。雅欣忽然少了以往置身事外看戏的心情。
在东华山是,柳瑾宁就敏感地发现一点,顾令扬似乎只有对着韩雅欣才会多讲几句话,平日不管是谁,他都淡淡的,别人讲几句,他才应上一句,惜字如金。回来后,在旬家再见到他,她主动攀谈,他对自己还是一样平淡守礼,而非想象中的欲擒故纵,她的骄傲让她对这个人上了心,便有心想试试韩雅欣。
雅欣一听这话,就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有些无奈,不知为何也有些气闷,蓝颜祸水在这里也适用,原来是顾令扬的错,自己跟他也说不上有交情啊,为何柳瑾宁就独独盯上自己了。
雅欣轻轻地说:“我跟顾哥哥并不熟悉,只见过几次而已。”然后悄悄示意了一下紫衣。紫衣会意,立刻上前跟雅欣说:“三姑娘,奴婢看您出来的时间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夫人吩咐过,让你今日早点回家。”
“是哦,柳姐姐,我要先告辞了。谢谢您今天的款待。”雅欣做出恍然记起的样子挠挠头,行礼告辞。
客气了一番,雅欣便告辞离开柳家。留下脸色失落的柳宣瑜和暗叹可惜的柳瑾宁。
出了柳家,雅欣终于松了口气。还真不习惯柳瑾宁那种无辜。心中也有些明白,她是认为自己年幼可欺,有点无所顾忌了。这人骄傲的有点过了头。雅欣觉得可惜,但心中决定以后远着她点。
“三姑娘,我们回府吗,还是是哪里?”紫衣问。
“去东直街的宝意居。”雅欣说。
紫衣点头吩咐了一声,马车立刻掉转往东直街方向行去。
对身边的几个丫环,雅欣有意无意地培养起她们,紫衣忠心又伶俐,而且口风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雅欣观察之后,便放心让她跟在身边,让她逐步接触一些事。
说起来,为了隐藏身份,宝意居开业已有两个月,雅欣还从来没有踏足那里。
下了马车,踏进宝意居。雅欣仔细打量了一下店里陈设布置,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向玉饰柜台。
谁知一转头,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在柜台旁边仔细地看着一块古砚俨然是顾令扬。
月白的长袍,一身素白,长袍只有右下方绣着一个纹路奇特的图案。佩深紫色腰带,身上挂着一个浅紫的方形玉佩,头发并非以往的峨冠博带,而是仅将上半部分挽了一个髻,用一个简单的乌木簪着,松散出来的几缕发丝随意飘落下来,跟随意搁在脑后的下半头发一起,说不出的俊逸和潇洒不羁。
“顾哥哥。”雅欣轻唤了一声。走了近前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令扬抬起头,含笑地看着雅欣。斜照的阳光透射进来,给她额角细细的绒毛度上一层柔和光芒。几个月不见,面前的少女似乎长的更好了一些,有如苏醒的睡莲,开始散发出香气,静静绽放风华。
“韩妹妹想要买些什么?”顾令扬放下手中古砚,看着她柔声问道。
“我过来看看,听说这里的东西虽少,但都不错。”雅欣笑着说,心中暗自说服自己:我这不算是给自己做广告,还是有人称赞宝意居的。
顾令扬忽然对她一笑,说:“玉饰方面算不错,其他的中等而已。”
看到他的笑容,雅欣立刻红了脸,她对这个还是没有免疫力。顾令扬似乎早预到她会这样,心情愉悦地欣赏着她嫣红的脸蛋。
在东直街的一边,楚尘透过车帘,看到韩家马车标志,不由地留意了一下,没看到白岩,他本想转过头,谁知转头一瞬,刚好看到雅欣扶着紫衣的手下了马车。他立刻吩咐说:“停车,到那家店去。”马车停顿了一下,走了几步,然后停在宝意居门口。
楚尘有些开心地走了进去,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雅欣了。现在遇上了,自然要见见她。想起她总是那么有意思,他就心情愉悦。
刚走进来,他就看到这样一个画面。少女看着少年的笑颜,脸色瞬间红透,红彤彤的脸蛋,水润迷茫的眼睛,带着羞涩温柔地低头的动作,这一切是如此美丽,而少年目光柔和带着爱意注视着少女。
楚尘看着这一幕,他觉得心中起了一团火,怎么也灭不掉,直想烧毁眼前的一切。这在他遗忘在记忆中许久不现的怒火就这么烧了起来。他奇怪自己的反应,但更多的是愤怒。这种感觉是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人活生生夺走的痛恨。
本是每次看到她都会柔和些许的心,一下子冰冷了下来。
“真巧呢,韩姑娘。”楚尘走了过来出声打招呼,似乎并没有看到两人刚刚样子。这一声打破雅欣的尴尬。她立刻抬起头,看到是楚尘,眼中有些惊喜。笑着说:“楚公子,好久不见了,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你。”
看到雅欣眼中的惊喜,楚尘心中的火虽然也在烧,但立刻温和了一些。他忽然走上来亲昵地敲了一下雅欣的头,说:“我今天特地去茶楼喝了很久的茶,没有看到人,想不到你在这里。”楚尘的动作非常自然。不知为何,雅欣并不反感。在她眼中,楚尘就是个绝色美人,做什么只要不过分都可以原谅。
她有些不自在地摸摸头,退开一小步。不知是不是靠得太近,她觉得今天楚尘身上很有压迫感。身体自然而然有小退一步的动作。看着雅欣自然后退的动作,楚尘眼中波澜闪过,然后含笑地看着她。让雅欣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顾令扬看着眼前如浊世美玉风采的楚尘,看到她跟雅欣之间的互动,虽然感觉不是很好,但心中也不得不称赞他的风采。只是他想起手中掌握的东都资料,对于楚尘做客王家只是一语带过。现在看到本人才知道,有这一身风采的绝对不是普通人物,顾令扬心中开始反思:看来自己的消息掌握的还不够好。
楚尘笑吟吟地看着雅欣,又看了一眼顾令扬,带着询问之意。
雅欣立刻说:“哦,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这是来自江州的顾令扬,跟旬家是表亲。”
“这是来自益州的楚尘。”
“哦,原来是江州顾家的世兄……”
两人客气地见礼认识。然后变成三人行。两位跟在雅欣身边,聊起天来,聊着聊着,后来就用带着隐喻的花花草草地讲着。雅欣边欣赏玉饰、古玩边听了几句,觉得没意思。就专心地观看起来。看到不错的她会多看一会,但都不买。
看到雅欣对着一个镂空古雅的玉簪流连。两位倒是挺有默契地停下花花草草的话题,都出声要买下来。雅欣拦下他们说:“别买,我这是在享受逛玉器店的乐趣。”
一听这话,楚尘心中一笑:“她还是那么有趣。”顾令扬则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这个少女每次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不过稚嫩面容下内蕴的智慧还是一样吸引他。
雅欣反而朝两人顽皮一笑,意有所指地说:“你们的花花草草枯了。”两人都一怔,因为她的聪明,话语都有所收敛。
其实当时雅欣心想的是,这是我的店,我才不买呢。要的话,到时让人去取就是了。而且今天这两个人明显不对路。雅欣打算下任务给让十二星座去查他们的底。
看看天色,是时候该回家了。雅欣不看两人怔忡的反应,就笑眯眯地告别回府了。
雅欣不知道的是,今天三人这一会面,终于搅动起宿命的轮盘。顾令扬上了楚尘的重点关注对象的名册,而顾令扬的重点关注人物里同样多了个楚尘。
才回到府中,就看到哥哥韩萧向走了进来,问起她柳园的事。韩萧没有去柳家,可他刚刚听到朋友说起韩家三姑娘的才名,说她给评了前朝名画《雪梅图》评了一句诗,《雪梅图》的名画地位立刻得到了确认。而韩家三姑娘诗才已经传扬开来。
听了哥哥的话,雅欣也感到咋舌,她立刻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韩萧眼里的骄傲一闪而过,他摸摸雅欣的头轻笑着说:“欣儿这是无心插柳啊。”
“可我觉得很麻烦。”看到雅欣有些烦恼地说,虽然有才气可以掩盖她现在做的事情,但忽然这么出风头也不是很好。
韩萧知道她担心什么,轻声说:“别担心,哥哥帮会你挡那些慕名者。我们韩家的姑娘有些名气也是很正常的。刚好其他郡的茶楼分店要开了,你就专心跟张楚一起做好这个吧。”
雅欣忙点头应了,她可是对旬二姑娘常被人慕名上门求画,甚至被堵门的不胜烦扰事件是心有余悸的。
谁知第二天开始,事情似乎有些失控。原因是名画《雪梅图》是否遗作被画作大家们争议了几十年,而雅欣的两句诗让画的意境跃然纸上,据说很切合前朝林才子晚年的心境。于是众人盖棺定论,确定是他的遗作。
而雅欣对《雪梅图》题的两句诗不日传遍东都。很多人听了这两句诗都特地去柳府借画一观,想看看如诗中描绘的美景。之后都纷纷交口称赞,甚至有人说《雪梅图》得了她诗句才更上一层。
于是又有人传,如果好画作能得韩三姑娘一句诗,必能成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