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弋的伤果然如他自己所说,好得很快。没过几天就能自由活动了。
后来的几天里,在易阳的指导下,五人除了在九鼎旁凝神打坐还互相进行着点到为止的练习战斗。修炼的成果又进一步提升。
一日花见与刹那修炼结束归来,看到了在路边独自玩耍的平平。
花见刚好在山里采了不少野果,随手抓了一把递给了他。
平平是村里赵家的孩子,七八岁的样子。父亲被征召上了战场,生死未卜。家里只剩下他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
独自玩耍的平平显得并不开心,接过花见给的山果也没有露出笑容。
“平平,今天有没有好好听娘的话?”
听了刹那的话,平平表情沉寂了下去,点了点头,随后又使劲的摇起了头。
两人都看出平平似乎有什么心事。
花见蹲下身,问道:“有什么不高兴的事,给姐姐说,姐姐要可以帮你。”
手里捧着收到的野果,平平并没有吃。听了花见的话后,他说道:“我可不可以把果子拿回家给娘吃?”
看到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花见摸了摸他的头说:“当然可以啊。”
“你娘她怎么了?看你好像很担心你娘?”刹那问。
平平嘟起嘴,“娘这些天都不管我,早出晚归。回到家也不爱跟我说话。”
本来只是随口问一句,不料从平平嘴里问出的事情却让两人感到有些古怪。
原来平平他娘从数天前开始,每天清晨出门,直到傍晚才回来。
据平平所说,并不是在地里干农活。并且回到家任凭平平饿肚子,也不愿意做饭。对平平也是越来越不关心。
而且听起来,平平他娘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瘦了很多。
花见与刹那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趁着正值傍晚时分,去他家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时间按平平口中所说的,他娘正好在家。
来到平平他家,一进家门,就看到他娘正坐在门前,微垂着头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平平跑到他娘身边拉着他的袖说:“娘,哥哥姐姐来看我们了。”
平平他娘仿佛没听到一样依旧那样一动不动的坐着。直到花见与刹那两人走到快到身边,她猛得抬起头。
一见到平平他娘的样子,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凹陷的眼窝,高耸的颧骨,浓重的黑眼圈。第一眼看去,两人都以为她被妖怪附体了。但是近距离之下并没有感觉到妖气。
“娘,娘,我饿了。”平平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对不起,平平乖,娘这就去给你做饭。”
平平他娘走回屋里。见到了花见和刹那两人,没有说一个字,招呼都没打。
走进屋里,家徒四壁,和大多数普通人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只是吃的粮食的话,还是有的。
平平娘拿柴,生火,做饭,和勤快的农村妇女没什么不同。
忽然平平他娘身体一歪,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刹那一个箭步走上前扶住了她。
这一接触到她的身体,刹那就是一惊,这体重哪是一个成年人的体重,轻飘飘的仿佛徒有一具人的躯壳。
“你没事吧?”
“对不起,我没事。”平平他娘慌忙站起身,不好意思的说。
“听说你最近很早出门,很晚才回来。不是累坏了吧?注意休息。”
“地里活忙,哪有那么时间休息。”
“平平他爹被征召上了战场,娘两个生活确实不容易。但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此话一出,平平他娘忽然猛得转过身,乌黑的眼圈,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刹那。
“没有,没有。我看着他了”说完仿佛从干涸的泉眼中重新涌出泉水一般,眼泪从眼眶夺眶而出,“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平平他娘仿佛失去支撑一般,双腿一弯坐在了地上,垂着头。像刹那和花见两人来时坐在屋前那样。“我看见他了,他回来了……”平平她娘喃喃的说道。
起初刹那还能看到她那抖动的肩膀,继而仿佛连抖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
第二天,天没亮,刹那和花见两人就埋伏在了平平他家门口附近。
天刚亮,两人就看见平平他娘走出门来,手臂上挽着一个包袱。一路上小心跟在她身后,不多时就走入了一座大山中。
和平平他娘见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见到他,平平他娘就扑在了他身上。
“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啊。平平他也好想你,天天问爹哪去了。”
男人一把将平平他娘推开,抓过她带来的那个包袱打开,看到食物用手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快了,你别着急,我是逃回来的,等前线的的仗打完了,我才能回家。”
“至少见一面平平啊,让他不再那么想你,他可是你的孩子啊。你不想念他吗?”
男人不答,只顾狼吞虎咽的吃着食物。这时他忽然看到面前出现一个人的一双脚。抬头一看,正是刹那。
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怎么跟来了?不要多管闲着,这个人是平平他爹,是我的丈夫……”平平他娘说着,就想要拦在刹那与花见面前。
然而由于身体虚弱,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摔倒在了地上。
看到刹那与花见两人来者不善,男人大叫,“蠢婆娘,叫你小心点,不要被人跟踪了,还想让我被人抓去送上战场送死吗?”
“妖怪,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
“他不是妖怪,他不是妖怪,他是我丈夫,我丈夫没死,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了……”平平他娘大叫着,扑到刹那脚下,想要抱住他的大腿。
花见一把将她拉开。但她不死心,伸出一只手,死死拽住刹那的裤腿。回头冲男人大喊,“快跑,树人,快跑啊……”
男人见状,爬起来就要逃走。刹那手一甩,一张符篆直奔他面部而去。男人伸手去挡。符篆碰到他的手,一阵噼啪之声响过,男人的手变为一只野兽的爪。
妖怪惨叫一声,掉过去头,没命似的朝一边跑去。
刹那挣脱平平他娘的手,追了上去。
平平他娘在刹那身后冲他声嘶力竭的大叫道:“不要杀他,求求你,不要杀他……”
“他是妖怪。你看不到他的那只手吗?你被他骗了!”花见对她说。
妖怪起初还像人类一样用双脚跑。但跑了没两步,就四脚着地跑了起来,继而身体也变回了野兽的形态。原来是一只黄鼬。
变回了原形后,身体更加灵活,跑的也更快了。刹那眼看在林间用双脚跑追不上这只鼬妖,于是跃上半空,使用御空术眨眼就追上了它。
刹那将手中的剑掷出,长剑刷的扎在了鼬妖的鼻子前。鼬妖吓得瑟瑟发抖,蜷在地上。
刹那在鼬妖面前落下。
“看在你没伤害人类性命的份上,这次就饶你不死。但是你也休想再化身为人了。”说完一张净化符甩在鼬妖身上。随着鼬妖的惨叫声,它那几十年苦苦修炼换来的修为消失得干干净净,从此又变为一只普通的鼬。
刹那与花见回程的路上,直到已经走下了山,却依然能听到平平他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刹那不知道该对平平他娘说什么好。
“其实她是知道的……”刹那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嗯。”花见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点了点头。
寒夜决定趁这个机会去探望一下多年未见的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僧人,赶在易阳与戈弋完全恢复健康之前。
“让刹那陪你一起去吧,安全一些。”易阳提议。
“刹那忙于修炼。离得也不是很远,我一个人回去也没关系。”
寒夜走出没多远,刹那拎着一个包袱从后面跟了上来。
“怎么说走就走了?也不等等我。我和你两人一起多好,彼此还能有个照应。”
寒夜看着刹那微微一笑。
有多久没回去了呢?自从拜了易阳为师以来,云游天下,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回去探望的次数,屈指可算。
不是他不想回去,而是实在是没有更多值得回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