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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罪孽

“陛下,您知道吗?亲眼看着自己的双手一日比一日干瘪,而自己却是无能为力,那种绝望的感觉简直让我一度陷入崩溃!”他说着莫名的话语,细长眼眸中闪烁出一丝痛楚:“但最让我痛苦的是,我每天都只能躲藏在城堡里的每个阴影处,只能在黑暗的遮挡下望着外边,阳光明媚,在铺满郁金香的花园里,我的小女儿开心的笑着。但我呢!只能该死的躲藏在阴影中。”

听到他的话周围的人都很奇怪,但是所有看到庞贝追杀杜忒的人都知道,之前的杜忒并不是这样,而庞贝看到了却露出有趣的目光,顺势便隐藏住身形静静的看着场上。

“她说让我抱她,去给她抓蝴蝶,抓很多很多的蝴蝶。”他的脸上流露出恨意,咬牙切齿的道:“而我却只能让人轰走她,我最爱的小女儿,她一边哭着一边骂着我,我这个可恶的父亲却只能呆在这该死的阴影中,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衰老,看着自己一日比一日脆弱,直到我不得不成为这幅鬼模样。”

坐于白银王座之上的女王雅顿,她的神色复杂,看着面前熟悉的人,她蹙着眉头轻叹了一声,最后用着十分肯定的语气问道:“是你,西林侯爵,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说完,她的面色一转,发怒呵斥道:“雪狮三百年的荣耀被你玷污了,贵族身为国家的基石与栋梁,你却反而勾结光明之印教会叛变,简直让你的先祖蒙羞!”

“陛下,真正玷污荣耀的是你!”他直起身子,强有力的反驳道,此刻叛军已经渐渐收拢在他周围,他们大多都已经十分疲惫,身上也多有伤痕趁着此刻,已经有人派发圣水暂时进行治疗。

而侯爵环视四周,自己的士兵们,他脸上显出温和的神色,却又迅速的愤怒起来,指着女王陛下,手指颤动着说着:“陛下,三月战争结束才不过短短几年,你就忘记了仇恨吗?”

“我。”侯爵随后冷笑一声,声音活像夜枭,尖锐又刺耳:“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不也是拜那些杂种所赐。”

“陛下你心怀仁慈,你想促成北地的和平,但是仇恨已经铭刻在我们每个人心头。”侯爵大声挥舞着手指,指着自己身旁士兵,一名脸上满是鲜血,但还能看出有几分稚嫩的士兵。

“我问你,你的父亲是怎么死。”侯爵问道。

士兵一愣,明显没想到侯爵会突然问他,但他听到侯爵的问话后,仇恨的说着:“侯爵大人,是五年前,蛮泽狼族入侵达拉然,当时我与我的父母还住在奥拓地区,这些杂种们撕裂了我家的门,我的父亲大叫着冲了上去,被他们活生生的用爪子掏出了心脏。而我的母亲也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杀了。”

说着,他呜咽的道:“最可怜的是我姐姐,我亲耳听到她长达了一个小时的惨叫声,亲眼看着那些杂种,狞笑着用木棍刺穿了我的姐姐,而我只能颤抖的躲藏在一旁,我好恨啊!”

侯爵听着,安抚他,便面显冷意,一字一字的对女王说着:“陛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在三月战争被杀的亲人、朋友,那些该死的杂种,还有那些该死的长耳精灵,我们不会放过他们,我们要杀光他们。”

叛军中响彻出愤怒的回应声,如雷般鸣响。

达拉然处于大陆的北地,共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城市,而在五年前,位于南方赤牙荒原中的蛮泽狼人因遭受特大瘟疫,族内食物短缺,他们中一支大部落跨越了漫长的路程,夜袭达拉然掠夺达拉然的物资,而在那种掠夺中不少家庭支离破碎。

被史称为三月战争的战役便爆发了,但事情无法预想的是,由于赤牙荒原遭受瘟疫的狼人越来越多,狼族中大部落都开始联合进攻达拉然,战争规模逐渐提升,无奈之下,防御达拉然东侧永歌森林的青铜之矛军团调动,余下一部其余前往前线,而就在那个时候,大批身着藤甲的木精灵们走出了永歌森林,冷血的长耳精灵们杀光了当时余下的青铜之矛士兵们,更是与蛮泽狼人成掎角之势互相配合,进攻达拉然。

在那个时候,真正是到了危机时刻,大片的国土沦陷,但所幸达拉然挺了过来。赤牙荒原上瘟疫突然消退,加上狼人们掠夺物资已经够他们生活,狼人便退去。而达拉然就能歇口气,从新集中全力反攻木精灵们。

但接下来战争更是惨烈,木精灵是精灵的一支,精灵则是有着天生魔力的种族,这些木精灵每占领一个地方,便会栽植一些奇异植物,这些植物可以爆炸,可以喷毒作为防御用,更是可以作为侦查,让他们殖民地成为密不可漏的一张大网,牢牢套住达拉然。

在战争后期,他们中的巫师更是回到永歌森林,呼唤着树人,让那些参天大树苏醒与达拉然的士兵作战。

虽然达拉然人是特鲁克一族的后代,他们中杰出者也能觉醒血脉中的魔力成为魔法骑士,但面对木精灵也是遭受极大创伤。在战争前统计全国大约有三百名魔法骑士,而在整个战争后,所剩也不过区区十几位。其中最让人心痛的是,魔法铠甲更是遭到致命的破坏无法修复,而达拉然中就算有觉醒血脉的,也无法成为魔法骑士。

让达拉然所有人更加仇恨的是,战争的输者是他们。在后期木精灵虽然已经无力继续战争下去,上层精灵的人也无法承受底层精灵们的怒火与疲惫,但达拉然一方更是如此,当时的女王是雅顿女王的母亲,就与木精灵签订了停战协议,割地以永歌森林以外连同波尔寇、沃努等地区,一并归于木精灵们。

事实上,签订完契约第二个星期,当时的女王就宣布退位,雅顿女王继位。

雅顿女王继位第一年国内局势十分不稳定,经济上的衰退,对外的懦弱,让所有达拉然的人都十分愤怒,而女王这个时候却显示出雷霆手段,迅速平定国内一切不稳因素,一日镇压数十位不满贵族。

随后几年,对外采取退避政策,不主动挑衅周围一切势力,反而女王积极联盟一切友好势力,毕竟大陆上不光是有达拉然、木精灵,还有很多的种族与势力,在一些方面女王也是暂时忍让,积极鼓励商业,休养生息,仁慈的北地女王之名便响彻起来

但一些贵族并不满意,比如此刻的侯爵以及很多的人,他们心中还怀有着恨意。

“陛下,当三月战争结束后,不!不是结束,战争从未结束!而是当我们签订那个耻辱的协议后,我回到了我的领地。您知道吗?当时我有多沮丧,我还记得那时候,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一个夕阳,我与我的士兵们,像一头丧家之犬似的逃回了自己领地,血一般的夕阳拉扯着我们的影子,仿佛一张无形的大手要将我们捏碎般。“侯爵回忆着,痛苦的喃喃道:”我们走得很慢,甚至有的人都把兵器一扔,就倒在地上,死也不肯往前再走一步,而我看着他们,愤怒的咆哮着,拿起手中鞭子狠狠抽着他们,但他们还是不肯动,甚至我绞死了他们中的一个人,他们还是不肯走。”

他惨笑着:“陛下,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肯走,因为我跟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也不想走下去,但是,我的一位骑士,在对木精灵战争中,被木精灵用长矛活生生刺瞎一只眼,在战争中身为我的副官的他告诉我:大人,谁都可以不走,但是您,要继续走下去。”

“就是这么一句话,我走回来了,看着那些满脸尘土,却还是用着希翼目光盯着我的平民们,我崩溃了,我当时只感到身体要爆炸似,我知道那是为什么,接下来,我就站在他们面前,对他们大喊着,我们败了,我们签了协议,我们把波尔寇,我们把沃努全部给了那些长耳朵。”

“我们有罪。”他痛苦的捂住了头,忽然冷笑了起来,那是种怪异的笑声,一直听着的庞贝只觉得毛骨悚然。

“在后来,我就成了帝国的浪漫诗人,嘿嘿,浪漫诗人,我看着女王你登基,看着你的一道道政令下达,我依然还是那个浪漫的帝国诗人。而在几年后我去了波尔寇,远远的站在山崖上望着波尔寇的大门,一些被迫身处于波尔寇,与我们同族的人,他们披头散发,穿着最破旧的衣服,吃着最肮脏的食物,他们跪在地上,向那些美丽的木精灵哀求,希望他们给他们的孩子一点点食物吃时,那些看守城门的木精灵士兵,他们看着我们,你知道他们是用什么目光吗,那些木精灵,哈哈哈哈,他们是怜悯,他们是怜悯,哈哈哈!!!!“

他大笑着,恍若疯了般大笑着,甚至笑得前仰后合,最后他渐渐的停住了笑声,面无表情的望着女王:“从此,我就知道了,我应该怎么做,而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更是告诉我,我们与那些异族只有战争这一条路可走。”

“我从波尔寇回来不久,我就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苍老,身体一日比一日差,而且从此也不能再见阳光,我惊慌,我找了很多巫师,最后他们告诉我,我是遭受了诅咒,来自于深渊纳垢的诅咒,当然了,这只不过一丝污秽的力量,要不然我早死了。”侯爵说着。

“哼,我查了很多事情,终于发现不止是我,还有很多参加三月战争的士兵,他们也遭受了怪异的病痛,只不过在战后还出现这样的状况只有我一个,嘿嘿,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木精灵要走出永歌森林,他们肯定在准备着什么,我能感觉到,他们与深渊中的大君们有着联系,不过随着调查我的身体也逐渐不行,幸亏我的儿子,他献出了他的身体让我继续能存活下去。”侯爵说着,对女王冷声道:“陛下,您错了,我的时间很短,我必须用最直接的办法做出最正确的事情。”

女王听到了,阴晴不定,但最终她还是厉声呵斥:“我为女王,管理国家怎能不知?但是如今,不休养生息又怎能开战,开战即是对国家的又一次重创,不论如何,今日你百般说法,都掩盖不住的你令先祖蒙羞的可耻行为。”

侯爵冷笑:“可耻行为,不,我的先祖会以我为荣,真正看不清局势的,只有你!”说完,他看到远处躺在地上的奥古修斯尸身,没有什么表情,但还是说了一句:“陛下,虽然很惊讶,但是现在我已经不能退了!”

他说着,身旁竖琴出现,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出,“陛下,就让我为你唱起崩灭之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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