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住呼吸。这样深更半夜大摇大摆地走进四儿妃子的寝殿的人,她用脚趾头都想明白了是谁。
除了当今皇上,谁有这个胆子?
看他不愿意吵醒众侍女,甚至值夜的人都被他一挥袖子赶走。她的头都大了。
皇上……没有翻了四儿妃子的牌子,就来找她侍寝?因为不愿意吵醒四儿妃子,就这样轻手轻脚么?
这样的事情,真是前所未闻啊。看着皇上一步步走近。她的手一点点攥紧了锦被。夜色深重,皇上没有看清楚帘帐下的四儿妃子不是一个人,白白看的他的身影确是清楚的狠。
咬了牙,把叫出声的冲动硬生生制下,她翻了个身子,轻轻从床榻另一边滚了下去。所幸的是,四儿妃子的寝殿铺面了驼绒地毯,细长的绒毛让她落地无声,而皇上刚好转身坐了下来,准备脱了鞋履睡觉。她就这么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倾听着皇上的动静。
低沉的呼吸声,然后是亲吻的声音,她羞红了脸,又听见了四儿妃子梦中呓语,她捂住自己的口舌生怕叫出来,脸红到耳根。皇上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就再没了动静。
竖着耳朵。不敢妄动,忽然听见四儿妃子一句梦话,她又翻了个身子,白白趁着这个响动一侧身滚进了床下。
厚厚的驼绒地毯十分温暖舒适,她紧张着听着,就好像遇见危险的小鸟伸忽然直了耳朵不做声。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仿佛床榻上的陛下会忽然跳着脚要让人把她拖出去砍了。
她就这么紧张的难受的睡着了。
捱到了不知几时,她朦胧的睡醒了。探头出来点,看到外面天光大亮,她又缩了进去,继续做那受惊的鸟儿,睁着圆滚滚的眼睛,仔细聆听着外间的动静。她又忽然敲了下自己的头,诶,真是忘记了,皇上上早朝,早就走了吧。
她有恃无恐的从床下爬了出来,看看屋角的莲花漏,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她摇摇摆摆走到镜子前,掀开镜袱看了看,云鬓凌乱,容色惨白,到底是受了惊吓了。
原来,这皇上榻下睡觉,竟然比白绫当前还要骇人。
用梳子好生打理着头发,忽然身旁一个铜盆落地的声音,转了眸子一瞧,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官。小女官看着她,舌头都打了结了:“妃子?你、你怎么、在这里?”
有些好奇:“我不在这里,我在哪里?”
想了想,自己昨夜可是在这帮女官眼皮子底下被瞧见和皇上四儿妃子共榻的啊?这传出去不闹了阖宫上下鸡犬不宁。当下沉了脸:“你说清楚!我应该在哪里?”
小女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四儿妃子早上不见了你,急的什么似的,现在领了女官们去找长公子了,我们都以为……以为……。”
白白把梳子重重撂在了镜匣上。
“以为妃子已经偷偷回了寒香殿了。”小女官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长公子……知道昨晚陛下来的事了么?”
问也白问,这一问,这小女官不知道该怎么想了。见小女官不答,白白重重叹了口气。蛾眉紧蹙。
“我现在只想知道,昨晚,是谁值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