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救助
“巫灵女王决定放弃她，放弃亲生女儿，亲手杀死了她，我无能为力。”珊瑚婆婆说，依然没有转身，“我以为你会帮助她，可是，既然你也不想这么做，那就算了。”
“不行，你不能这么丢下她。”
“人类的王子，你是怎么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省得麻烦，不是吗？”珊瑚婆婆终于不耐烦的转身，说，“快走吧，否则我会吃了你。”
“那就吃了我啊！”岿蓼大声叫道，既然他认为卮河一直抱着的小婴儿应该有个像样的坟墓，那么他绝对不允许她被这么抛弃在林子里，像一头牲畜似的。但是，他实在是无法靠近她，因此更加恼火。
“人类的情感真是莫名其妙。”珊瑚婆婆轻声嘀咕，消失在了前面的林子里。
他也应该离开，头也不回地离开。可是，他做不到，无法做到。生于尘，归于土，巫灵能忍受如此的“葬礼”，但他是人类，因此无法做到熟视无睹。
“你这是要把她留给我吗？”他犹豫着，无法走到卮河跟前，又无力迈开返程的步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他实在无法忍受，便缓慢地向卮河走去，同时用手捂住了鼻子。
巫灵公主的伤势不轻，她的母亲下手是致命的。此刻，她的脑袋枕在裸露出地面的树根上，皮肤没有一丝血色，头发零乱的披散在肩上和地上，眼角呈现出泪水的痕迹。
“她的眼泪……”他想着，这是卮河期盼已久的只有人类才有的眼泪。
他看了一会儿，发现她的胸口有微弱的伏动，她还有呼吸。
接下来，王子像面对受伤的熊似的，唯恐被咬到般缓慢地向她伸出了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她的胳膊一阵冰凉。
“这样是不行的，既然决定救她就必须要有十足的信心忍受她的气味。”不知道什么时候珊瑚婆婆又折了回来，吓得他差点没跳起来。
“你有办法阻止这味道吗？我实在是……”他说着，突然愣住了，以为是自己的鼻子出现了问题，原来是卮河身上那刺激极大的腥味瞬间消失，像没有这回事似的。“这么……”他看着自己的手，它正抓着卮河的胳膊，“这是……怎么回事？我……”
对此，珊瑚婆婆也一头雾水，他的手一碰到她，那股恶臭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早就听说你们人类也有魔法，而且还很不简单。”珊瑚婆婆说，开始观察起人类的王子。
岿蓼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他的喉咙发紧，说不出一句话。
“真是感情丰富的人类。”珊瑚婆婆突然冒出一句。
“你给我闭嘴。”岿蓼命令道，恢复了镇定。
巫灵公主的胳膊和腹部，以及锁骨上都有破口，血液已经干透凝固，珊瑚婆婆只是简单地使用巫术止血而已，岿蓼轻轻扒开破损的衣服，看到了已经发炎肿胀的破口。
“伤得这么重，竟然还活着？”他吃惊的想。
接下来，岿蓼将卮河抱了起来，珊瑚婆婆却冷冷的问：“你想干什么？用你的魔法在这儿为她治疗，别再浪费时间了。”
“我没有魔法。”岿蓼肯定的回答，不知道该带她去哪儿，权横着应该走哪个方向。
然而，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放下巫灵公主，观察着她身体前后的伤口。
“她的母亲下手很重，都刺穿了，这样竟然还有一口小气。”珊瑚婆婆说，“是另一半巫灵的血统在作怪，如果是软弱的人类，早就死了。”
“有刀吗？”岿蓼问。
“你想干什么？”珊瑚婆婆冷冷的反问道。
“快点给我。”
岿蓼伸出了手，却始终盯着卮河的脸。
珊瑚婆婆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失血太多，快点给我刀子。”
珊瑚婆婆想了想，从长袖中伸出僵白的右手，手指上的指甲看上去长而犀利。岿蓼握紧拳头正面向上，珊瑚婆婆在他的手腕上用食指上的指甲划了一下，手腕上立刻涌出了鲜血，而珊瑚婆婆却像风一般敏捷的闪到了一边。
“怎么了？”岿蓼问，却将自己流着血的手腕移到卮河满是血渍的唇上，血液立刻流进了微张的口腔里。
“那是什么，像太阳一样灼人？”
“什么？”岿蓼反问道，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你的血是怎么回事，像太阳一样灼人？”珊瑚婆婆大声说，缓慢的往后退，最后退到了离岿蓼十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
看着她退开的样子，岿蓼觉得奇怪，他的血怎么了，为什么对珊瑚婆婆具有明显的刺激。不过这个问题可以之后考虑，现在，他更关心卮河的生命能否被逆转。
他并没有让她喝太多的血，她几乎已经不能自主饮血了，有一部分流出了口外，而且，他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效果。
岿蓼没有再浪费时间，抱起卮河寻思着该往哪儿走，破岭山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世界，而且据他估计，这片地域有可能已经是邻国的土地。
“跟我来，我知道哪里有人类。”珊瑚婆婆冲他大叫，她能嗅到几里之外的人类的味道，可是据她估计，他们很快能找到落脚点。
山间有一户人家，是砖瓦和石头为主料的四合院式的建筑，一道陈旧却不失威严的大门敞开着，院内有一株高大的垂柳，高度胜过了三层的朴素小楼。柳树下坐着几位中年女人，一个花样出头的姑娘，岿蓼抱着卮河冒失的闯入吓得女人们惊叫起来。
“天啊，她伤得很重。”有个中年妇女恢复了镇定，说。
岿蓼王子多少松了口气，寄居于破岭山的邻国居民多半到他的国家寻找生计，会一口流利的外国语不足为奇。
中年女人十分热情，也可以说是急切，将岿蓼引进了二楼一间朴素的屋子里，同时整理了一下被褥，岿蓼将卮河放到了床上。可是，当他放下她的时候冷不防一股腥臭味迅速钻入了鼻子，幸好中年女人忙于跟站在门前的其他女人商量而没有留意，他及时抓住了她的手，坐到了床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