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彼此也许就不要再记起了,可是埋得越深的被扯出来那一天就会翻得更痛!
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知道纪文禾在想什么,她的面前放着的那个小盒子,顶上那朵木兰仿若伸出的怪手用触须一下又一下地抽着她的心,她只觉得窗外有无数咝咝的冷气钻了进来,不停地去拉拢那厚重的窗帘还是没用。
对面的那个人,笑了笑,声音里竟有些温情:“大姐,我并不想扯出这桩往事,不过再痛也得有个了结不是吗?难道你现在的日子会比以前好,又或者你真的忘了!”
那声音温柔倍至,却比无数锋利的刀更让纪文禾颤抖,那入骨的痛让她不住地吸着气,妄图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我想你误会了,这件事再怎么说也是家事。我不需要外人的插手。”
桌上那杯咖啡早己冷了,随空气沉淀出药汁一样的质感,让人看着都发苦,那个人倒也不以为意,端起杯子轻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还是一样地,只是说出来的话让听的人越发地苦到了心里:“看完了这些,你比我清楚,这件家事到底还能不能再让它就这么存在于贺家,我想,这个人一日在贺家,你就一日不会好过,哪怕你不住在贺府,可是你是贺家的人,他是你亲弟弟,你就躲不过去!”
那是巴黎新出的一款口红,是生日里成洲送的,名字碎梦,色调有些偏粉,本不适合她,可因是他送的,十次里出来九次都会用上,看着那杯子上若有若无的一处唇迹,突然胸中觉得一阵恶心,仿若自己就是那被人腻在了杯沿上,无人问津的唇迹。
她猛地抓起那软棉餐巾,木然地、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双唇,冷笑了一下:“你是对的,你完全了解我心中的感受。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去伤害我的弟弟!”
那人还是不急不慢地说:“你错了,如果让这件事就这么下去,贺二少才会真正的受伤!”她的眼睛生得很明媚,有一种天生的贵气在里面,就这么斜觑着文禾的时候,竟让文禾对她的话产生不了任何的反抗!
“那一日的事儿,我就该发现你觉不是表面的这个样子,只是不明白,你这么做有何好处。”
听到这儿,对面的那个人影,轻轻地动了一下,拿起银柄陶瓷配勺慢慢儿地,一下又一下地叩击着杯沿,她心中仿佛有千万重的事情被勾起,一时间眉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轻呼了一口气,嘴边又噙起一丝笑意,直视着文禾说:“我不骗你,我只想为了庄泽!”
这一次,她没再说贺二少,而是庄泽!文禾此时恍然大悟,只是她的心中并没有一丝半分的喜悦,这句答案早在情理之中,可这一句话却让她心中压了万钧的重量。她没说话,就这么站了起来,连告辞都没有一句便离开了。
一直坐在她对面的人也并没有起身阻止,甚至目光都并未看向她离去的方向,只是低了头定定地望着桌前,有无数光影与时间扑面向她压来,却让她的眼神里生出一种残酷。
清毓不知自己为何要到军部来,这两****病己是大全了,大夫让她多上街走走,敬柔被曼娴叫去写生了,陪了她好多天,这么一走,她身边突地静了下来,竟是有几分空落落地,正巧前一段做的新大衣要完工了,云裳那边打电话说要送上府来试衣,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她闲暇无事正好也想出去走走,便拿了主意自个儿来取。
云裳的活儿自是做得漂亮,她又是向来随和惯了,更是没什么可挑的,一会儿工夫就了事,天色尚明,又不想回家,转来转去也就向军部走了过来,或许是因为那做裳的老袁说的那几句话。
“少夫人可真是好福气,前日里少主陪着老督军过来订衣服,看着这件洋呢大衣听说是给您做的,细细看了好几遍呢,只说这腰身收的不好,不适合您,亲自别了针让我们改,还特意嘱咐了用上好的原料做一围子风毛!”
她看了那件大衣加了风毛后是很漂亮,她知道庄泽对她一向上心,可这么被一个外人细细说来,倒还真让她心中莫名的有些难过,原来爱了不该爱的是种痛,接受了不能爱的爱更是痛上加痛。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的站在军部对面,她不知道她来做什么,走上去么?她仿佛从来都没有到过他办公的地方,上去以后说什么,他万一很忙呢?关键是他现在人在不在呢?这一通想下来,才发觉自己这个妻子仿佛做的很不称职,连身边的人每天做些什么,或者在哪里都一无所知。难怪前一段庄泽的脾气那么不好,真是自己的错么?
“少夫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劈进了她迷迷糊糊的思绪,她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人,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是庄泽身边近侍霍副官,想着刚刚自己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地:“霍副官!”
霍平南也有些奇怪这位深居简出,仿若隐了形一样的少夫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军部的大门前,心底想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儿要找少主,便立时说道:“少夫人,少主正在军部呢,您要不要上去看看!”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见她摇头霍副官只得说:“那让标下送您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你自个儿回家恐是不太平!”
清毓抬头又看了一眼那灰蓝色的大楼,便也转身走到了街边,看这情形便是同意霍副官的话,准备回家了,她的心也许还是没作好迎接的力量。
霍副官看着她的身影,这位少夫人身量本就纤细,这冬日里看过去倒有几分凄迷的感觉,心下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自顾自地作了一决定:“少夫人,你稍等一下,我去让人备车。”
清毓也没有回头,只轻轻地应了一声。
庄泽跟在霍副官身后走出了军部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不用回头,就那低垂默然的背影,他的心就泛起了一阵酸涩。
“清毓。”庄泽的声音一下子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惊愕地转过头去,又是几日不见,他的下巴上青色一遍,脸色也有些憔悴,想来定是很忙。莫名有一些心疼,只把手抬了起来,轻碰了一他的脸,低声说道:“我出来走走,想这几****也没回府,就走到军部来了,正巧也碰了霍副官,我。。。”本想说不是来叨扰你的,却也觉得自己的话连自个儿都觉得不知所谓,便也不再接下去。
庄泽倒也没什么,只拉了她的手,一种冰凉刺进他的掌心,不由自主地将她揽了过来:“你来了,我就陪你。公务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今天我们两人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