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月伯家的茅草屋内,月迟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脑袋久久不能平静,这几天发生的种种,如梦似幻。
月伯浆洗着月迟换下的衣物,不由得叹了口气:“看这衣服,又是泥又是血的,还刮破了这么多口子,你这孩子啊。。。从来就不懂得安生!”
月迟一骨碌爬起来:“爹,羊和用金蚕换的银两,都给大伙分了吗?”
“分了,刚刚在族长的主持下分别给各家各户分了,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这几天断粮,就靠着每天打猎得到的一些猎物维持。。等度过这阵危机,族长说要带领大家去古族感谢他们的慷慨救济啊。。。为了村民,你也吃了不少苦,难为你了!”月伯看着月迟,心里又心疼又欣慰。
月迟转身又躺下,心里似乎有什么事儿没理顺,想想,却又想不出来是什么。
天刚放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月迟家门口传来。
“月老头,你给我出来!”
“月迟,赶快出来!”
“姓月的,赶紧滚出来!”
人声嘈杂,听声音门口聚集了不少人。被吵的月迟不耐烦的把头盖上被子,但声音依然从外面源源不断的传来,他挠了挠头,也不洗漱,拉开门向外望去。
门口聚集了十几个同村的村民,领头的精壮的中年汉子,正是昨天一同陪月伯去找月迟的其中之一的陈叔。
“陈老弟,你这一大早的跑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月伯满脸赔笑。
“发生什么事儿?昨天月迟为大家带回了羊和银两,大家还以为是好事,心怀感激,可是,你们不该把疯羊分给大家,这哪儿是帮我们,分明是害我们呐!”中年汉子义愤填膺,伸手抓住了月伯的衣领。
“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别动手动脚的!”月迟冲上前抓住中年人的手。
中年人松开手,狠狠的瞪了月迟一眼,“走,找族长评评理去!”
“找族长去!”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月牙祠,和蔼却又不失威严的老族长让双方先坐下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中年汉子说,昨晚寻找月迟回来之后,自己家分到了两头羊,其中一头是后腿被狼群咬伤的病羊,因为天太晚,就把羊栓到了牛棚下的木桩上,今天拂晓,他六岁的儿子小石头在喂羊的时候,羊突然发狂,居然咬伤了他儿子,现在他儿子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羊咬人?这匪夷所思的事儿让人闻所未闻。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月迟带回来的那群羊肯定有问题,哪家还敢拿来食用?!
族长觉得事关重大,肯定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一行人便赶到中年汉子家中,果然看到他六岁的儿子躺在床上浑身发抖,在男童的右胳膊处,赫然一个绿的发黑的伤口,正是被牲畜咬过的牙印。
中年汉子带着大家到了案发现场,在牛棚下的木桩上,拴着那只被狼咬伤的羊,它趴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
只不过,月迟不经意的发现,在牛棚的阴暗角落里,一只大黄狗正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它不时用舌头在浑身舔个不停,舔过的地方,有闪着绿光的飞蝇一样的昆虫升起。月迟猛然有种很不详的预感,昨天狼群袭击之前的一幕,逐渐浮现在脑海里。
月牙溪上游的一棵几丈高的大树上,月迟正抱着横着的大树干呼呼大睡,赶了许久的羊群的他实在累的不轻。突然,一阵奇异的香气顺风而来,从月迟嗅觉灵敏的鼻孔钻到胃里,他肚皮很不争气的咕噜一声。他眯缝着双眼顺着香气望去,月牙溪旁边的巨石上,赫然站着一白一黄两个身影。
“。。。。”黄影人声音小心翼翼,请示命令般的望着白影人。
“。。。。”白影人冷冰冰的说。
距离实在太远,月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朦胧的闻到香气越来越浓郁的时候,白影人拿出一包闪着淡绿色荧光的飞虫撒向溪水,那些飞虫贴着溪面飞向溪水,然后一头扎进溪水,沉了下去。
香气瞬间消失了,等月迟一眨眼的功夫,巨石上的两个人影也无影无踪。
“好奇怪的两人!”月迟揉揉眼,不确定刚刚自己是不是饿晕了产生幻觉。
现在看到这些同样闪着绿光的飞蝇一样的昆虫从这条狗身上飞起,月迟隐隐觉得,其中必然有什么联系。
“这是你家的狗?”月迟把目光投向中年汉子。
“咦?”中年汉子也很吃惊的样子,“昨晚从猎林回来就一直没见它了,它什么时候躺在这里!”
月迟仔细端详着幼童胳膊上的伤口,叹了口气:“这不是羊咬的伤口,是被你家大黄狗咬的伤口。”
“你胡说八道,我们家的狗,怎么会咬我自家的孩子。”
月迟走向躺在床上的小孩,低下头轻声的说:“小石头,你告诉哥哥是谁咬的你好吗?”
小孩发不出声音,只是眨巴着稚嫩的眼神表示同意。月迟把手指向被狼咬伤的羊,小石头摇了摇头,月迟又把手指向狗的时候,小石头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着在场人诧异的表情,月迟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大家:“你不是说昨晚猎林之后狗就不见了吗?我怀疑它在月牙溪那边喝了月牙溪里的水,有人在那溪水里动了手脚。”
“你亲眼见人在溪水里动了手脚?”族长看着月迟,沉思了一下。
“是,我亲眼所见。”
“那两个人长什么样,是怎么动的手脚?”族长追问。
“这。。。当时离的太远,我没看清长什么样,我看到一黄一白两个人把萤火虫一样的东西放到溪水里。”
“你如何确定那不是真的萤火虫,而是其他什么?”族长捋了捋胡须,依旧沉思。
“这。。。”月迟一时语塞。
“分明是推卸责任而编的故事吧!”中年男子冷笑。
“我没有!”月迟的分辩已经显得没有说服力。
“这样吧,既然他说是羊咬的,你说是狗咬的,双方都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小娃儿意识不清,不足为证,就不再争论;但无论哪种情况,都是因找寻月迟引起的,月伯家还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给小娃儿寻医问药的钱,就由月伯家出,其余不论。这么处置你们两家看可还公道?”族长毕竟经历事儿多,这么处理,既避免了无谓争论,又让双方无话可说。
“应该的,应该的!”月伯表示赞同。
“既然族长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中年男子也无可奈何。
“等下--”月迟拦住即将散去的众人。
“你还有什么话说?!”族长不悦,大人都同意了,一个孩子反而没玩没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派人守住月牙溪,同时隔离陈叔家的大黄狗和孩子,以防有什么不测。。。”
“危言耸听!”族长拂袖而去。其他人也不以为然的一哄而散。
“走吧,回去吧!”月伯拉着月迟往家赶。
“爹,你要相信我!”月迟不肯回去,转身要去找族长。
“你闯的祸还不够吗?给我在家里好好反省反省!”月伯怒了,狠狠的把月迟拽进柴房,锁上了门。
月迟就这样被月伯关了好几天,前三天月伯还按时送来饭菜,后面几天竟迟迟不见月伯的饭菜,饿到不行月迟爬上窗户,从窗户口逃了出来。
院子里没有月伯,月迟着急忙慌的奔向厨房,厨房里除了几个冷了的煮红薯之外,没有其他的煮熟的东西。他三口两口的啃完红薯,发现肚皮完全处于越吃越饿的状态,不得已塞到嘴里几根红辣椒,跑出家门外出觅食。
刚刚出门,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门口的墙根下,横七竖八的倒下很多村民,他们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无一例外的都浑身飞满闪着绿光的说不出名字的飞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