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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米兰的黎明 下

白色的十字架发出刺眼的光芒,那硕大无比的光柱横跨半个天空,在空中掀起剧烈的气浪,空气积压在一起形成一个环状汽云。暴虐的火焰在天际燃烧,似乎想要疯狂的撕碎周围的一切。

修伊愣愣的跪在地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地面上的血潭,缓缓的吸进空气,然后再吐出来,回味着那个孔雀般的女孩留在他胸腔的味道,那炙热的、浓烈的、带着血腥味的一吻。

像个傻子一样跪坐在那里,修伊半天都没有动静,空虚在蔓延。有人说过人类痛苦的时间是百分之九十,真正快乐的时间只有那短短的十分之一。人类常常会感到心痛,但正是因为那心痛,所以会觉得活着是一件快乐的事。

一个不完美的世界才是五彩缤纷的世界,完美的物体趋于一致,正因为不完美,每个物件才会呈现出不同的形态。

在这个世间,有一些无法抵达的地方,无法靠近的人,无法完成的事情,无法占有的感情,无法修复的缺陷。

雨点自空中降下,击打在修伊面前那潭红色的液体。高空的水汽挤压在一起,云层堆积,爆炸过后,这个虚假的空间下起了雨。

太过抑郁的雨,让人觉得烦躁,夹带着灰尘的雨点浸湿修伊黑色的头发,然后顺着脸额一直聚集在下巴上,分不清滴落下的到底是泪腺分泌物还是空降的雨滴。

头发耷拉在脑袋上,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自从哪怕被自己的老师追杀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从地面上爬起来,立正身体,死徒的身体让他已经让他恢复到可以行走的地步了。

一步一步的向哈尔特走去,修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

正是他的存在,他的安妮才会遭受不幸,正是因为他的存在,丝黛尔才会万劫不覆。他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加自责,哪怕在安妮被罗杰尔烧死的那天,心中堆积的也只是对罗杰尔的痛恨。

那烧尽一切的大火,那刺穿心爱之人的金色长箭。

“对不起,丝黛尔,”眼睛掩藏在修伊额前的头发下,站在他面前的哈尔特看不清他的表情,“果然我还是不能完成你的要求啊。”

“修伊?”哈尔特盯着正在下蹲,准备将手掌按在魔法阵上的男子。

“你会继承我的所有,能力,记忆,以及诅咒。”深沉的好像来自地底的声音,修伊根本没有抬头看那个银头发的神父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哈尔特反而对身前这个不经他同意,就私自要将这些东西强加在他身上的死徒充满了同情。水积成小水潭,雨滴刷出沙沙的声音,那刺眼的太阳伴着十字架依旧挂在空中,看上去就像在嘲笑这几个被水淋湿的傻子。

哈尔特突然很想将这个法阵被修改过的事情告诉修伊,原本蓬松的头发也烂趴趴的窝在脑袋上。

看见修伊的食指已经要触碰到法阵的边沿,张开嘴,哈尔特准备说出来。

光景猛地转换,阳光都被吞噬殆尽,一瞬间四周陷入漆黑,一轮巨大的赤红色星体悬挂在空中。

“这是月亮?”丽莎惊讶的声音,那个星体上的坑道和她所知道的月亮一模一样。以前孤儿院的院长塞思有一架简陋的水晶望远镜,据说那是以前一个深爱她的男子送的,当然啦,这种人一般都是领了便当的。

艾丽丝眼睛张得大大的,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可能的事一样傻傻的长着嘴巴。

“哈尔特!”艾丽丝突然掉头朝神父的方向望去。

那熟悉的青色火焰从他的手腕处涌出,蓝色的眼珠死死的盯着那个红色的月球。没有一丝回应的意思,哈尔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个红色的大圆球吸引了。

“该死!”艾丽丝朝哈尔特跑去,“难怪契约的日子是今天!穆恩罗德乘着月光降临的第七十三万日!长生种力量最强的一天!”

艾丽丝抓住哈尔特,想用力摇醒他。

青色的火焰自下而上的往上灼烧着她的手臂,深入灵魂的痛楚,艾丽丝咬着牙齿,死死的不肯放手。

“丽莎快来帮忙摇醒他!这样下去,他会因为体内的力量暴走和外部诱惑而失去自我的!”艾丽丝忍住疼痛,咬着牙齿费劲的将脑袋别过去。

答应了一声,丽莎从马上跑过来。

蓝色法阵的光芒瞬间加强,修伊口中念念有词。

“你在做什么!”女孩低头恶狠狠的看着那个黑头发的男人,火光映在周围几个人的脸上,祭礼之骨的火焰侵蚀着艾丽丝的肉体,女孩的手臂被烤成黑色。

没有理睬艾丽丝的喊叫,修伊继续着自己的行动,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什么约定了,他只要将诅咒转移,然后再让青炎焚烧掉自己就可以了。

繁复的咒文在法阵上汇集,发出碎碎的光斑。如果想要让哈尔特保持自己的心智,那么必须得在他清醒的状态下激发法阵,用时间诅咒固化他的身体和灵魂状态,再配合固有结界内遮蔽能力,可以勉强欺骗盖亚,让她以为契约已经达成。

“这样哈尔特会失去自我的!”艾丽丝朝着修伊大声喊道。

“与我无关!”修伊念完了咒文,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割开右手腕,浓稠的血浆从伤口中涌出,雨水滴在他的伤口,混着那些红色流到法阵上。

“和我有关的人,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修伊歇斯底里的叫喊,脑袋朝着雨滴坠下的方向,黑色的头发随着重力指向地面。

黑色的天空看不见星辰,一轮硕大的让人恐惧的月亮挂在半空中。

“宣告!”黑色的眼珠没有看着法阵,反而嘲笑似地的盯着天空。

“吾之血液为证,汝之躯壳为吾所控,”

“!”修伊突然低头看了眼转换成红色的法阵,一脸的难以置信,似乎看到了他这个咒术天才无法理解的事,“不对!法阵被人篡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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