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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掌门裁断

长生若是会主动动手,弗恃怕是要买鞭炮挂门口噼里啪啦点上三天三夜大肆庆贺她开窍。慎灵护短,不想别人在她背后闲话她不会教徒弟,才把责任都推给长生而已。非恒也知,只是都是怕了慎灵的泼辣多一事也就不如少一事。

长生道,“其实一顿不吃也没事。如果被发现了,非恒师伯会很难做。”

褚斑把饭菜放桌子上,“长生姐不用担心,被发现了就说是我吃的。你现在不饿,那就等你饿了再吃,我给你的药有效么?”他拉过长生的手帮她把脉,“少寐多梦也是一种病症,如果吃了没用长生姐你要告诉我。”

长生点头。

褚斑叮嘱道,“是药三分毒,不可以多吃,一日一粒就得了。”

长生帮着褚斑分药材,做到戌时才回房。因她没吃东西,肚子一直抗议,本以为早睡睡着就不知饿了,但翻来覆去到了子时还是睡不着。她想到喝水是能解饿的,以前三餐不继她也是用这么个办法。

她下床去倒了两杯水喝,往窗外瞄了一眼,见外边一棵树下有一团黑影,她心想这树影好奇怪,看着像个人。天上的乌云散开,今晚的月又圆又亮把藏在暗处的都照的一清二楚。

绯钰正在看她。

长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撞到桌子茶壶被打翻,卦燎坐了起来,迷迷糊糊道,“媳妇,卦燎要嘘嘘。”

长生回头看了卦燎一眼,再望窗外已经不见绯钰了。这里是玉虚,应该不会追到这里吧。长生抱着卦燎去茅房,但回来后怎么都睡不着了,不停往窗外望望到东方发白。

长生起来打水洗漱,又饿又累整个脑子是昏沉的。

司马鹿鸣也是要去洗漱,正正遇上,“师姐。”

长生脸色苍白,傻笑,“师弟。”来了非恒师伯这三日,比起之前时时刻刻都能见,这三日真是见得极少,吃饭也不能同桌,她想师弟肯定是很辛苦,她没什么事就尽量不要去打扰他。

“你怎么了,不舒服?”

“我看到……”话说一半,非恒的弟子跑来让司马鹿鸣快些,今日他们也是要去玉仙峰练剑。长生想着她也不肯定是不是真见了绯钰师伯,可能饿眼花了,“我身体比牛还要结实,不会生病的,师弟你快去吧,别让师伯等。”

她脸上瞒不住事情,一看就知她有事没说,但非恒的弟子一直催,司马鹿鸣只能先跟他走了。

长生都不知今日怎么过完的,反正昏昏沉沉就过去了。哄睡了卦燎,她想着要不要把窗子关起来,可又觉得如果关窗什么都看不到想的会更多。

姜曲趴到窗台上,举起一束花,摇了摇。

长生帮卦燎掖好被子,出了房门。司马鹿鸣也在,穿着他早上那件衣裳,估计是练剑练到现在这时辰的,长生小声道,“你们怎么都在,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姜曲把花给她,她应该买个花瓶了,虽说只是暂住,房间也该有些姑娘家的样子,“我怕你被欺负,自然要找这罪魁祸首,解铃还需系铃人。”拈酸吃醋的事他见多了,这女人为男人恨起另外一个女人,会把她当杀父仇人,不虐待死不罢休。“这事怎么不跟我们说。”

“你们都知道了?”她挑水的事,她让褚斑帮忙瞒着的。

姜曲叹气道,“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你也是见外了,钱如月的性子你不知道么,她是得理不饶人,不是你忍着就能相安无事。得鹿鸣出面,不然剩下的十几****不必指望有好日子,你以为你今天能耳根清净是她怕了。”

那是鹿鸣去找了钱如月,姜曲虽不知这会不会其反效果,但钱如月至少会有些估计。她若是要整长生,就长生这糊里糊涂的样子,钱如月背地里小动作不断,就能让她不明不白的处罚加重。

长生道,“我知道如月不喜欢我,我会小心躲着她的。”

“只是躲没用,你有心躲,人家也会有心找,还是避无可避。你得怪鹿鸣那张招蜂引蝶的脸,不如划花了吧,最是治标治本。”姜曲觉得他说的这个笑话挺好笑的,可司马鹿鸣冷冷看他笑都没笑,都要冷到他骨子里了,真是座冰山。姜曲又问,“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们?不能说谎,你说的,说谎死后要拔舌头的。”

长生昨夜见了绯钰在树下后,白日时还特意去那棵树下站了一会,留意它的影子,看是不是自己吓唬自己的,“我昨夜好像看到绯钰师伯了。”

姜曲吃惊,“这事你怎么不早说。”这比钱如月欺负她的事还严重。

“可是这里玉虚。”长生想着再怎么应该也不至于明目张胆上山掳人才对。

司马鹿鸣道,“她曾经是玉虚弟子,她对玉虚或许比我们对玉虚还要熟悉,只要知道法界哪处最薄弱,要神不知鬼不觉进来不是难事。”

长生道,“我也不确定。但你们放心,玉虚这么多弟子,又有掌门师伯非恒妙众师伯他们在,肯定不容易下手,这几晚我不是都平平安安的么。”

司马鹿鸣对长生道,“去休息吧。”

长生想回房的,却见司马鹿鸣盘腿坐下打坐。她道,“你不回房休息么。”

司马鹿鸣闭目,“只要静心,在哪都能休息。”

姜曲笑道,“宋大夫教了我们两一种提升修为的方法,就是盘腿静坐吸收月光中的精华,你不必理我们了。”

长生想有些谎话,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就算说得再煞有其事。她回房拿了毯子给司马鹿鸣和姜曲盖上。她也坐下,抬头望着月亮,月有阴晴圆缺,昨夜月圆了,今夜就没那么饱满了,人生也是这样。

“你们能不能答应我,你们会长命百岁的。”长生认真说着。

姜曲好笑,这也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做主的,不过他长得并不是短命相,“只要努力的修仙,活到两百岁都得。等到了两百岁,我们三个再一块看月亮。”

两百岁,如果她能活到两百岁,一定头发花白,牙齿也掉完。她原来以为能填饱肚子就是很美满的事,而现在多加一件,如果两百岁她还没死,现在陪伴她的人在她两百岁后也能坐在一起望着同一轮明月,那就比让她填饱肚子更美满了。“到时的月亮一定像烧饼一样的圆。”

姜曲握拳,月光从指缝间流泻,他拉起长生的手,将她掌心摊平,像掬一把光彩倒在她手上,“那你要记住今夜的月光,等两百岁后拿出来对比,我们三个虽不是青梅竹马,情谊却是比青梅竹马更要深厚。上山学艺什么时候能学满出师很难说,说不准将来我与你们的日子比与我家人在一起的日子还要长。所以长生,有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和鹿鸣,我们会担心的。”

长生笑了。

姜曲一本正经道,“你可不能对着其他师兄师弟这么笑,尤其不能对着鹿鸣这么笑,他的定力可没我好。”司马鹿鸣瞪他,姜曲道,“我和鹿鸣心意相通,他沉默寡言,我说的就是他想说的。”

长生把手合拢,月是同一轮月,那月光也该是一样的,可她觉得今夜的格外温柔,“我一定会一辈子记住今天晚上的,放到心里好好珍藏。就算我变成老婆婆,我也不会忘的。”

后面的几日,司马鹿鸣和姜曲夜夜来给她守夜,有时还会带上怜玉来,都是偷偷来卯时之前赶回去。卦燎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有屋子不睡要睡门口,但司马鹿鸣来了,桃子也会跟来,他很是欢喜的也就不问其他了。

两个小东西天天去慎灵屋里画乌龟,有时长生回头就不见了他们两,当然也是瞒着长生的,卦燎坚持不懈的画了十日,累的慎灵的女弟子们也包括钱如月日日要把墙清理一遍,卦燎觉得这是他最厉害的一次报复。

长生提着最后两缸水上山,有个女弟子从小路上下来,遇见她着急道,“长生师妹,你身边的那孩子闯了祸,家师慎灵真人大发雷霆让我来找你去问话,你快跟我走,迟了指不定又要受罚的。”

她并不认得那位师姐,但玉虚弟子那么多,她也不可能一一都认的。何况听到卦燎闯祸她也急了。长生跟着那女弟子走,走的是一条小路。长生也是有疑惑过的,这小路怎么越走越偏了,好像不是回山上的,“不是去慎灵师伯那么?”

女弟子道,“我师父就在这。”那弟子面露凶光,见长生四处张望,便步步靠近想将她打晕,长生突然蹲下,那弟子的手刀落了空。

长生捡起一块石头,“这颗好像萝卜。”要是给卦燎他一定喜欢。那女弟子又要落掌,长生又往前一步避过,“这颗像汤圆。”又捡起一颗放进兜里。

长生并不知有人站在她身后,她一起身,头顶直接撞上那女弟子的下巴,长生脑袋硬,那人下巴就脱臼了。长生道歉,却看到对方脸上的皮凸起一块,像发酵的面粉胀了起来。

秋水托着下巴,把脸上的人皮撕下来。

长生心想这几日都没事,等明天师父也出关了,她还以为真是她胡思乱想了。长生要往回跑,发现绯钰在她身后。

长生抓起水缸朝她们扔,秋水一鞭子把水缸打碎,水花四溅。鞭子往长生脚踝抽,长鞭在长生腿上绕了一圈,秋水一拉紧她就被拖过去了。长生抓住地上的石头停住,自己的脚也用力收,秋水根本敌不过她的力气反倒整个人被长生拉过来了,长生一脚踢在她肚子上,赶紧解开鞭子,先是连滚带爬,然后想起自己懂御剑的。

功亏一篑是没想到那么瘦弱的姑娘比牛的力气还大,秋水被踢那脚,肚子疼得厉害几乎站不起身,她劝道,“师父,不如先走另想办法吧。”

弗恃会带顾长生回来,就是因为玉虚弟子众多,并不好下手。顾长生时时有人守着,也是苦等了这么多日才等到她今天就一个人。

绯钰御剑追了上去。若是今日不抓住她,等她回去有了提防要下手更难了。绯钰袖里藏针,朝着长生两条腿射出银针。

有人扯住长生袖子让她身子歪向一边才惊险躲过的,长生定睛一看,“掌门师伯。”

记得喊人,却忘了继续念口诀,差点摔个粉身碎骨。还好徐清扶着她,让她平安的踩回地上,长生还是觉得脚踏实地好些,什么腾云驾雾乘虚御风,对她这等资质的人来说在天上徐清看着绯钰道,“你怎么能这般狠毒,竟要废了她的双腿。你过去连蝼蚁都不忍心踩死,我以为你天良未泯,还保留一丝善念。”

顾长生要跑她便废她的腿,只要双手还在能吹奏就得,绯钰道,“你把她交给我,我保证不伤玉虚任何一个弟子分毫。”

弗恃闭关之前找徐清说了前因后果,请徐清留意长生,防的就是绯钰会上山掳人,绯钰如今发了狂,她要的人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不安全。

“她也是玉虚弟子,更是弗恃弟子。就算你对我们几位师兄有怨,可弗恃呢,他并没有亏欠你。”徐清道,“长生是他的徒儿,你连与他的情分通通不要了么。”

绯钰冷笑,“师父已经把我逐出师门了,我和玉虚再没有关系,你还要我顾什么情分。今日别说是你,即便是他站在我面前,也是形同陌路,阻我者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绯钰长袖一扬。徐清把长生推开,拂尘扫落三根银针。

徐清察觉她真气衰弱,“你身上有伤,不要再耗损真气,你我是同门,没有自相残杀的道理。”

长生想估计是绯钰师伯在皇陵里受的伤并未痊愈,她元气大伤又马不停蹄的追来玉虚。这般执着到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了,不知是本性本心还是入魔所致了。

绯钰鄙夷道,“我若是束手就擒,第一个要杀我的就是你们这些同门。”

一张大网罩下,绯钰挣脱不开,被困在里头,她认出这是慎灵的法宝紫金网。徐清本想私下解决,若是能让绯钰改邪归正也是一件功德,没想过惊动慎灵。“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长生一直觉得慎灵虽严厉,性情冷傲,但恨铁不成钢的成分占去大部分,她从没见过她双目冰冷到无情,可慎灵看绯钰就是这般,“师兄为何要对这样的妖孽妇人之仁,你忘了师父怎么死的么,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她是你我同门。”

慎灵冷淡的打断,“师兄忘了她方才自己说过去情分已经烟消云散了么。她双手染满了血,各门各派对她无不恨之入骨,师兄今日若对她手下留情,此事被其他门派知道,会以为我们有心包庇这妖孽,那师兄要怎么交代。”

徐清道,“我为人处事问心无愧,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慎灵厉声道,“那师父呢?师兄打算怎么向九泉之下的师父交代!”

绯钰与慎灵冷冷对望,绯钰知她挣不开这紫金网,索性省下力气,她也懒得挣扎了,半响后绯钰道,“慎灵,这昆仑山上人人有资格杀我,唯独你没有。”

慎灵咬牙切齿的道,“我不会私下杀你,我不是魔头,就算你罪该万死我也会带你到师父牌位前依门规处置你。”绯钰本还一脸麻木听到师父二字却出现了动摇,慎灵道,“你也会怕么,你辜负了师父对你的疼爱和信任。若不是为了补你犯下的滔天大罪,他何至于这么早就仙逝。”

长生想着本来长辈说话是没有她这个晚辈插嘴的份的,但绯钰师伯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怕师父会伤心难过。正想着要不就硬着头皮求慎灵师伯手下留情,秋水及时赶到,往地上扔了东西,顿时生出黑烟,又辣又呛的,等烟散去,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人已不见,只剩紫金网还在。

这事不能传扬出去,若让人知道绯钰曾经上过昆仑山,还让她从掌门手底下溜了,又不知会生起什么口舌波澜。慎灵让长生三缄其口,长生想其实师伯即便不这么吩咐,她也会自觉的保守秘密的。

慎灵让人去请了非恒和妙众商量对策,绯钰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玉虚的法界需要加强了,否则她去而复返再上山杀害了弟子他们都不知。徐清见瞒不住,才将事情告诉了非恒他们。

妙众道,“师兄,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既然知道她有可能上山来,就该一早告诉我们好做好防范。好在是无人伤亡,没将事情闹大到不可收拾,不然,其他门派暂且不说,光是应付九宫山就够我们焦头烂额。”

慎灵看向长生腰间的笛子,“她就是为了这个冒险上山来的?”实在看不出是件法宝,她让弟子搬来一盆花,花朵已过花期已经是凋谢了。慎灵要当场验证,让长生吹奏一曲使得鲜花重新绽放。

长生忐忑的看了看徐清,徐清对她点点头。长生吹起笛子,不过一会儿,还真就见枝上重新生出花苞通晓人意那般对着长生展现最美的一面打开了花瓣。

慎灵皱眉,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这东西落在长生手上是极为不安全的,她连自保都尚且做不到,既是真能使枯木回春,绯钰一定不会简单就放弃的。“这东西要封到阁里,再由弟子严加看守。”

长生抱住笛子,两手抓得紧紧的。

慎灵看出她的不愿意,很是不满意她的不懂事,“这法宝你是保不住的,它不能落在绯钰手上。”

长生道,“可是师伯,这是我义父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一直带在身上,我舍不得。能不能以后也一直让我带在身上,我保证就算我性命丢了,笛子也不会丢的。”

慎灵严肃道,“你的保证,你的保证能保证什么,是你舍不得重要,还是天下苍生重要,生灵涂炭重要。”

非恒觉得慎灵语气未免过头了些,“这笛子本来就是她的,不论怎么处理那都是要她情愿,你这样威逼跟强盗有什么不同。”

慎灵不悦道,“你这样的说法好像是我要霸占了一样,你自己说,她上山多少年了,连最基本的心法都没学好。你难道不是知道她连你门下最弱的弟子都打不过,才打发她去做那些杂活的么。这次是她运气好,掌门及时出现,若下回运气不好呢,人和笛子一起掳了。绯钰要抓她她根本招架不住。”

非恒哑口无言。

妙众和气道,“有话可以好好的说,方才我们不是都听见的么,这法宝只有长生能使用,人和笛缺一不可。长生留在玉虚,玉虚这么多弟子保护一个人还保护不了么,要一直让绯钰来去自如,那还把我们颜面置于何地。只要她人不丢,笛子在她身上也没事。”

慎灵道,“那如果丢了呢,是非恒师兄要担这个责任还是妙众师兄你担这个责任。”

徐清把长生唤到跟前,拿过笛子看了看。长生其实很怕他为了顾全大局把笛子封到阁里,即使顾全大局没有什么不对,她也知道慎灵师伯的提议是为了多一重保障,但她真的就是舍不得。

徐清把笛子给回长生,和蔼的笑道,“这是你义父给你的东西,你方才可是说了会用性命保管好,那就要说到做到了。”长生拼命点头。徐清道,“你师父明日出关,明早你就和鹿鸣回他那里去。”

慎灵还有话,“师兄……”

徐清道,“这事我已经决定,有什么我来担。”

卦燎一身脏的从窗口爬进来,慎灵发了话在商谈要事,让谁都不许进来的,可没谁拦得住卦燎,他年纪小不懂看气氛,跑去让长生抱。

徐清让长生回去,慎灵道,“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她说那笛子只有她能使,可如果不是呢。如果落到居心叵测的人手上会如何。”

非恒道,“你也太矫枉过正杞人忧天了,难道玉虚上只有你说的都是对的。”

卦燎聪明,见长生护得那笛子紧紧的,又听慎灵一直提笛子,扬起圆脸道,“这笛子是我媳妇的,你要是敢抢,我就打得你满地找大门牙。”他想起弗恃背地里说过的慎灵的坏话,“你以为你是恶婆娘人人都要听你的么,你以为你说的都是对的么,什么东西都是你的,你怎么不做掌门。我送你一个屁,只有屁是你的。”

说完,还真是立马放了一个响亮的臭屁,熏得非恒和妙众捂了鼻子赶紧出去,所以说神仙放屁就是不同凡响的,不是一般的臭。

第二日长生起了大早做好了早饭又帮褚斑把剩下的药材碾磨好分好放入药柜才走。褚斑送她一本药书,说看完可以随时再来借。她翻了几页,这本药书介绍的都是些毒草毒花,配了图描述详尽,写了与之相生相克之物。

长生看得有些入迷,这样的入迷是浸染到骨子里的喜欢。如果做饭勉强算是她一个优点,那识药草可以说是这半个月里培养出的兴趣爱好。没人知道她认药草认得出奇的快,几乎是一教就认得的。褚斑说每个人的天分专长都不同,或许,药理会成她的专长。

回到弗恃那已经是午时了,弗恃已经出关,还洗了澡剃了胡子修剪了他那头乱七八糟的头发,看着眼前一亮的清爽干净。长生松了口气,其实有点怕半月不见师父会坚持不住又故态复萌变回脏兮兮臭烘烘。

弗恃翘起二郎腿,“这半月住在非恒那还习惯么?”

长生道,“非恒师伯和师兄们对我很好,有时候干活时师兄们会来帮我,师父不是说当仁不让么,所以师兄们做好事都是争先恐后的。我说不用了,他们还是很热心肠的帮忙。”

弗恃见卦燎嘟嘴,想着怕是卦燎不在时争先恐后吧,“有发生什么事么?”他只是随口一问。

卦燎告状,“恶婆娘欺负我媳妇,要抢她的笛子,不过我没让她抢成。”

“怎么回事?”弗恃问。长生想着她答应了慎灵师伯不说的,可也答应过师父不能对他有隐瞒不然就不算尊师重道了,她很矛盾是说还是不说。弗恃见她的模样,猜出七八分来,

“……是不是绯钰上山来了?”

师父猜出来的应该不算她说,长生点点头。司马鹿鸣诧异,弗恃则是叹气,虽说叹得很小声,长生还是听到了。她道,“师父放心,师伯她没事。”

长生摇头,一脸崇拜的神色,“掌门师伯救了我。”

弗恃关心道,“你有没有受伤?”

弗恃道,“他要是连你这小丫头都救不了,不是枉费他白白修炼到这个岁数。长生,你要记得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没人可以抢。要是慎灵那老太婆问你要,你就回她两个字没门,知道么。”

长生想着她要真是跟师父说的这么顶撞慎灵师伯,那就真是太没大没小了。

回到这来,最开心的非卦燎莫属的,他比长生还开心。他不喜欢住在非恒那里,有很多会跟他抢媳妇的坏人防不胜防,玩都不能专心致志的玩,回来了他才安心,连吃东西都胃口比较好能吃得多。

卦燎把长生做的一桌子饭菜统统吃光,相比之下弗恃吃的反倒少。长生做了宵夜给弗恃送去,弗恃让长生坐下,烛光照耀下神情很正经,弄得长生都不自觉正襟危坐了。

“师父散漫惯了,过去也一直是独来独往,所以并不是很懂得做师父。一意孤行的下山又一意孤行的回玉虚,都是自作主张从来没有问过你和鹿鸣想不想。

“师父师弟去哪我就去哪。”她本来就没主见,师父帮她做主没什么不对。

弗恃语重心长道,“长生,绯钰为了抓你连玉虚都硬闯了,她可以不要命,这件事不会轻易了了。你留在玉虚,有你掌门师伯非恒师伯他们在,你不必担心你的安全,绯钰闯一次得,闯第二次难。但这就跟画地为牢没有分别,你可能一辈子都要困在昆仑山上。”

长生问,“师父想我怎么做?”

弗恃揉揉她的头,都长成大姑娘了,可在他眼里跟刚上山时的小丫头一样,“不是师父想你怎么做,是你自己想要怎么做。是一辈子留在昆仑山一步不得踏出,还是想出去?”

长生想了想,她的生活重心就是围着师父和师弟,她会以在昆仑山终老做为人生最好归宿也是因为师父师弟姜曲卦燎他们都在这里而已。在昆仑山留一辈子没什么,日复一日的简单她也不会觉得厌烦。

但师父师弟可能未必喜欢山上的沉闷,就像师父之前四海为家,为了她和师弟安分的在昆仑山待了这么久,可能连师伯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了。如果她一辈子不下山,师父师弟会不会也被迫困在山上?

长生道,“我想能自由的上山和下山,我不想躲。”

弗恃把她若下山会遇到的问题也跟她说了,这些问题常人也能想得到,但他怕他这个徒弟不在常人这个等级范围内,“如果你下山那随时要担惊受怕绯钰会来掳你。师父和你师弟虽然会尽全力的保你的周全,但人有旦夕祸福,没有任何事是能保证万无一失的。绯钰她已经把自己逼疯了,会做出什么来连师父都猜不到。”

长生下决心道,“义父说人有困难不能只想着躲,就算现在没有能力解决,将来也一定能解决的。我会勤奋练好法术自己保护自己。”

弗恃颇有感触,“你义父把你教得很好,诚实勇敢。长生,即便有人说你笨,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笨何尝不是福分,有时太聪明反倒把自己逼入绝路。”

这话他师父当年也说过,只是当时无人放在心上而已。他们都太自视甚高,年轻气盛,总觉得没有过不去的坎过不去的难关,有些道理要年纪大了才能明白。

长生惭愧道,“师父也把我教得很好,只是我没那个悟性,不能像师弟那样给师父长脸。”

“黄金无足色,白璧有微瑕。你有你的优点,你师弟也有你师弟的缺点。这世上有谁是十全十美的,更何况悟性不好也不算缺陷。”

长生想了想,道,“师父就很十全十美。”

就是之前邋遢了些,现在改了就很好了。

弗恃也想了想,认真道,“师父是例外,万里挑一的,再过上百年也找不到像师父这样的人。”

长生点头很是认同,“可师弟也是十全十美,我怎么没发现他有缺点。”

弗恃看着她叮嘱道,“这是你师弟的隐疾,所谓隐疾就是不能宣之于口的,所以他一直遮遮掩掩,你是师姐就算知道了他的毛病对他也要一视同仁,不能看轻了他。他的癖好有些与众不同,他喜欢笨人,就天生缺心眼少根筋的那种。”

长生想着这是什么缺点?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缺点,所以说师弟果真是与众不同的,连缺点都是格外的与众不同。

弗恃对长生说这些话自然是有用意的,长生也是又过了半月才知,掌门想让弗恃带司马鹿鸣和姜曲他们去九宫山参加比试。弗恃虽偶尔会跟长生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也多是些浮夸虚无的溢美之词,但具体的英雄事威风史很少说。

做了师父这么久的徒弟,现在才知道师父曾连着好几年在各门各派的比试之中技惊四座夺了第一很是大出风头。掌门是想师父传授些取胜的经验法门。弗恃开了条件,让他去九宫山,得,但要把长生也带去。

慎灵自然不同意,也顾不得司马鹿鸣他们五名被挑选出来的弟子都在场,直接回绝,“不行,那人巴不得她下山。”

非恒也觉得不妥,他虽私心想偏帮弗恃,但也不能轻重不分,“又不是游山玩水,你领着他们是去比试的,你自己也该知道,这次是要重振玉虚的威望。你带长生去能做什么。”

弗恃歪理道,“我这就是为了大局着想。”他把长生喊过来,让她把脸面向慎灵他们抬头站直不动,长生不知为何,但还是照师父要求的做了,“你们看看,到时他们几个上台打架……不,比试。我就让长生在底下盯着对方,保准人家连兵器都握不住的,这不就能不战而胜了么,这可是必胜绝招。”

司马鹿鸣倒是能听见了也当没听见,姜曲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见怜玉和韦虹瑛在看他,余箏涟又咳了一声提醒,姜曲收了声。

慎灵呵斥道,“胡说八道,堂堂玉虚难道还要用那些旁门左道才能取胜么!赢了都不光彩。我不管你是否存了私心,但你口口声声为了你那弟子好,难道就不该为玉虚清誉,为你弟子的性命着想么。你拿这样的事要挟掌门,弗恃,胡作非为也该有限度。”

“私心?”弗恃道,“师姐觉得我存什么私心。”

慎灵讽刺挖苦,“难道不是想把自己徒弟当诱饵引那女人出现么。你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着,这次好了,只要顾长生在,你守株待兔就得了。”

妙众安抚,这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无疑是火上浇油,就不能有一次是能心平气和的谈的么,每次议事都用吵,“好了好了,那些陈年旧事还提做什么。”

弗恃低沉着嗓子道,“我弗恃不会拿徒弟来做饵,他们两若遇上危险,就算舍掉我这条老命不要也会护他们周全。谁要敢伤他们我跟谁没完,不管是谁。”

非恒道,“你为何就非要把她带去呢,难道还怕她挨我们几个师伯欺负不成么,你闭关半个月她不也好好的,日日在我那吃十桶白饭,只有多添没有少减。你又不是要去一年半载,难道还想像上次带着徒弟一去不回么。”

慎灵道,“反正我不同意把顾长生带下山。”

长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慎灵罚多了都罚出习惯了,看到她生气就惯性想下跪认错。长生跪下低着头,弗恃道,“跪什么,你有做错事么,没有跪什么,起来。”

长生要起身。

慎灵大声道,“跪着。”

长生苦恼,那到底起身还是跪着,她左右为难,成了半蹲,还好她练过扎马步,不然半蹲很容易腿酸。弗恃让她站直,“这是我的徒儿,师姐喜欢看人跪,让你弟子跪去。我自己的徒弟自己会教。”

“就教成这个模样么!”

弗恃指桑骂槐,“这模样有什么不好,踏实,尊师重道。至少她不会乱发脾气,不会叫外头的人见了以为玉虚女弟子个个皆是蛮不讲理,那才叫有损门风。”弗恃掏了掏耳朵道,“何况我请示的是掌门师兄,他都没答我,你倒代他答了。”

妙众劝道,“一人少说一句吧。”

姜曲怜玉皆是偷偷瞄了一眼,见徐清闭目,不知的还以为他睡着了,其实是懒得听了。做掌门也不是轻松的活,什么纠纷都要他裁决,容易里外不是人。

弗恃道,“这昆仑山上要是你一个人说话就得了,你怎么不做掌门。”

这下非恒妙众都知卦燎的话哪学来的了,止不住背后还说了多少,当然,其实他们背后也说过,慎灵寒着脸道,“你这个地痞无赖。”

弗恃道,“师姐骂我是痞子,我今日就耍一次无赖给你看。”弗恃抓起一只杯子扔了出去,长生伸手接住杯子递回给弗恃,傻乎乎的道,“师父,你的杯子,不过茶都洒了。”

弗恃有些深感无力,想着回去后是不是给多教长生一门发脾气的学问,让她知道骂人后摔东西是耍无赖必须的步骤。

妙众笑了,今日弗恃这般倒有些初初上山时的影子了,因是师父最后一个关门弟子,师父特别疼爱总是不拘小节,对他们几个师兄师姐没大没小胡作非为。

徐清见他们吵得没完没了,叹气道,“你要带长生去就带长生去吧。”

慎灵生气道,“师兄怎么能事事由着他纵着他。他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黄毛小子了,却还是忍意妄为就是因为你们事事由着他胡闹,这般倒是我成不折不扣的小人了。”

徐清平静道,“他之前是玩世不恭,但做了师父不也越发有做师父的样子了么。我信他已想得清楚,就算遇上那个人也知道该如何做。世间事不以人心而变更,不以人力而扭转,各自有各自机缘,修道不就是随心随缘么。师妹何必动气,有损你的修为。”

慎灵道,“就算要让她下山,也该把那笛子留在山上。”

弗恃道,“凭什么,东西是你的么,连卦燎都懂那是长生的别人没资格抢,你倒是连个孩子都不如了。师姐,我也是就事论事,你不听到掌门让你别气么,发脾气容易老,你都这岁数了,该控制控制了。”

慎灵被弗恃气走了,走时还说他们爱如何就如何,她不理了。

弗恃笑道,“多谢师兄,长生,还不谢谢你掌门师伯成全。”

长生道,“谢谢掌门师伯。”

徐清又是一声叹气,“我是怕你再留在山上,迟早要到我去闭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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