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整个洪府静悄悄的,西厢房内烛影晃动,乔子箫看了看熟睡的段红烛,从袖子中拿出一张信笺。
“三更,后花园柳树下各取所需。”这是要把钱给我了吧,乔子箫心神一转,吹熄了烛火,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门。
房门刚一关上,段红烛的眼睛猛然张开,丝毫没有熟睡的样子,眼里的恨意吓人,胡乱穿了件衣服冲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便跳下床,跟随再乔子箫的身后。
一路上十分的顺利,没有见到一个守卫,很快,乔子箫就来到了后花园,果然见到一个身影在柳树下张望。
“洪莺娘?”乔子箫轻声唤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谁知那个身影竟是飞奔而来,直接扑到了他怀里“表哥,你可来了!”
“你怎么了?这是····”乔子箫有些奇怪,手脚不知该放在哪儿。
“配合我一下,我大哥就在那边躲着呢,只要你帮我演完了最后一出戏,我就把钱给你。”洪莺娘轻声说道,忽然又放大声音撒娇“表哥,你会娶我的对不对,你一定要娶我啊,我只有你了,你发誓好不好,跟着我说,今后只爱我一人,什么红烛黑烛的都不过是玩物罢了!”
乔子箫知晓了她的目的,便随口重复着“是,我发誓,我今后只爱你一人,什么红烛黑烛····等等,你怎么会知道她·····”话还没说完,乔子箫忽然感到背后一阵锥心的痛,斜斜的不勘剧痛便倒在了地上。
“红烛?”乔子箫抬头看见段红烛举着匕首再次向他刺来,连忙躲避“你这是做什么!”
“呵,做什么?我说过你若是背叛我,我就会杀了你!”段红烛狠狠的举起匕首“玩物?乔子箫,你去死吧!”
“红烛,红烛,你听我说,刚才都是在演戏,是为了骗她大哥!”乔子箫左右躲闪,背上已是鲜血淋漓。
“大哥?你还想骗我!哪来的什么大哥,这里就你们两个人!”
“不是的,红烛,我与洪莺娘做了个交易,我们约定······”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杀人啦!”一直没有出声躲在一边的洪莺娘忽然大叫起来,引来了本就赶往这边的洪员外一行。
一个个火把照亮了整个花园,被围在中间的段红烛和乔子箫慌张的不知所措。
“爹!他们原来是来谋夺您的财产的!”洪莺娘满脸的慌张跑到洪员外的身边“这两个人心存不轨莺娘早就有所察觉,但又没有证据,只好将计就计果然撞破了他们的诡计,幸好爹您来的及时,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多亏你聪明,我也是看了你送来的信才知道的,这两个贼人竟敢打我的主意真是不知死活!给我死命的打!打不死他们我为你们是问!”
“是!”侍从手拿棍子打向被围困在中间的二人。
“啊!别打了!洪莺娘!我们不是做了交易吗!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倒打一耙呢!”乔子箫将惊恐不已的段红烛护在怀中大声喊着。
“那不过是引你们入套的计谋,骗你们露出马脚罢了,再说,”洪莺娘在洪员外身边说的坦然“表哥,你难道是什么好人吗?误江里飘着的崔····”
慌忙打断“洪莺娘你这个贱人!舅舅你不要信她!她是想和······”
“爹,”洪莺娘淡淡出声,乔子箫本就有伤,声音一下就被淹没在棍棒的夹击下“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洪员外毫不在意的一声冷笑“打死了扔江里,神不知鬼不觉。”
“这恐怕会有些不妥,”洪莺娘见乔子箫和段红烛一时狼狈倒地,气息奄奄,挥手让打手退下“爹,现今街坊都知道乔子箫上门提亲,若是过几****的尸体出现在江上只怕我们是脱不了关系的。”
洪员外略一思考觉得有理“那怎么办?”
“现在打也打了,提亲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爹还记得几日前那江里捞出来的女尸吗?其实那女尸叫崔宝儿,是被这乔子箫害死的,我看不如我们就这么做·······”洪莺娘附耳轻声说道,洪员外边听便满意的点头。
“好好好,就这样,一举两得,还能得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莺娘真是爹的好女儿啊!”
洪莺娘低眉顺眼,神色温顺“全是爹教导有方。”
“哈哈哈,好好好!”
洪莺娘看着洪员外大笑着带领着众人离去,只剩段红烛与乔子箫被随意丢弃在一边,幽幽的叹了口气,慢慢的走向自己的闺房。
“这便是报应了吧,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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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街上锣鼓熏天,洪员外大义灭亲,将亲侄子乔子箫做人贩子的事告发,乔子箫与同伙段红烛游街示众提交官府审理,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议论乔子箫的恶性和洪员外的善举,场面热闹非凡。
洪府内几乎空无一人,大家都赶去凑热闹看洪员外与乔子箫上演怎样精彩的画面,大家都十分庆幸洪家千金一日前没有立马答应乔子箫的提亲,不然真是红颜薄命狼入虎口了!
而此时,最安静的地方确是洪莺娘的院子。
洪莺娘听着街上的喧闹冷笑,回身对忽然出现的崔宝儿说道“我说过我会帮你报仇的,我从来说到做到。”
“一命还一命?”
“那孩子怕是保不住的吧?”洪莺娘的脸上看不出是怎样的表情。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那么残忍!”
“呵,这样的爹娘,来到世上也是受苦,不如换个人家投胎,我看得出乔子箫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可惜···这样的打击比让他死了跟痛苦吧。”
“你真冷血!”
洪莺娘似是没有听到崔宝儿对她激烈的指控,自顾自的说着“我让乔子箫大摇大摆的来提亲就是要让街坊邻居都知道,省的洪员外真把他们给活活打死,我们练得交易也不过是让段红烛坐立难安,让她尝尝被背叛的滋味,真好,所有的事都按着我预定的计划进行着,我真是个魔鬼,对不对?那孩子来到世上只会痛苦,一命换一命,他们俩也被绳之以法,这件事便这样结束了吧。”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面上冰冷些,可看你这么步步为营,让我觉得你很可怕,”崔宝儿脸上是难掩的痛苦“雪姑娘,我虽恨他,但看他如此境况心里亦是不忍,他虽害我也是段红烛瞒着他做的,我实在后悔让你帮我······”
“后悔?”雪眠忽然从自己的世界进行,目光如炬,铮铮的看着崔宝儿“是谁与我定下的约定?是你,是谁被害的投江自尽?是你,是谁想要验证乔子箫的真心?还是你!如今我可以告诉你,他有心,不过那是对段红烛的,只不过段红烛把你视为珍宝的真心当做工具,弃之如敝履。”
“他的心给了段红烛·····”
看着崔宝儿扶着椅子不让自己坠倒在地的样子,雪眠别过头不看她“当初是他骗了你的感情,是他让你的父母与你恩断义绝,是他在私奔后将你扔在一边不闻不问,你却单单只看到段红烛的诡计,始作俑者是她吗?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自己,真的就可以觉得开心一点了?正是你这样的优柔寡断让我看不起。”
雪眠冷漠的下逐客令“你我的约定到此也就结束了,你就安心的回到地府吧,从此两不相欠也无需再见面了。”说完便转身背对着崔宝儿,视而不见。
“结束了···真快···”崔宝儿苦笑着站稳身子“我知道是我自欺欺人,这几日辛苦你了,雪姑娘,告辞了,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多谢。”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动于衷,雪眠自言自语“也该从这具身体里脱离出来了。”
一身雪白身影从洪莺娘的身体里走了出来,洪莺娘倒在了椅子上,雪眠整了整衣衫,从铜镜中看到自己的脸“还是这样子比较舒服。”
“不过他们的事,”雪眠看着昏睡中的洪莺娘“算了,应该没有好结果,还是先回船上再说。”
正要开门,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雪眠皱眉连忙飞到梁上躲藏。
被惊醒的洪莺娘迷迷糊糊的前去开门,门刚一打开,洪二便闯了进来,慌张的摇晃着洪莺娘的肩。
“莺娘,怎么办!选秀女的圣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