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子轩和铁柱在泯川岸边火化了老猎人的尸体,铁柱坚持把老猎人的骨灰洒进了泯川里,他相信这长长的江水能将他父亲的灵魂带进天堂。
江风冰寒凛冽,刮着江边站立的二人。
“铁大哥,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爹走了,家也没意思了,你呢?”
“我要返回天石关。”
“这里与天石关在两个方向,你只有绕过前面的沙陀堡取道返回。”
“……”
“恩公,我也无所去处,索性送你一程吧。”
“不要再叫我恩公了,我不配,叫我子轩吧。”
“子轩?李子轩!!!”
铁柱大惊,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兴龙军统辖的古兴县里,对兴龙军里的“二少爷”当然也早有耳闻,却没想到他此时竟站在自己面前。
“你真的是李子轩吗?”他似乎还难以相信,想再确定一次。
“对,我就是李子轩。”子轩淡淡地道。
铁柱听完怔了一下,随即长长地吐了口气,叹道道:“也是了,不然东明军怎会如此追拿你。”
“……”
铁柱道:“走吧,子轩,天亮了,咱们赶路吧。”
……
泯川发源于西南地区,流经东明国,最后汇入东海,连绵数千里。泯川两岸也有着各种地形,此时子轩他们正在起伏的小山丘上向着沙陀堡赶去。
沙陀堡是在兴龙军附属下的一个独立的地方势力,堡主本是山上的土匪,靠着打家劫舍、烧杀抢掠起家,建立了沙陀堡。兴龙军统领西南以后,李召兴一直在想着怎样铲除这沙陀堡,只是沙陀堡常年向兴龙军献上大量奉供,让兴龙军觉得出师无名,遂一直保留到今天。没想到东明军占领古兴县后,沙陀堡便很快倒向了东明军的势力。
二人赶了许久的路,总算安全抵达了沙陀堡。
沙陀堡两边都是大山,没有道路,可以说是一个天然的防御堡垒,对兴龙军来说也有着极为重要的战略地位。
沙陀堡的城门全是用大石头砌成的,前面还有两座用钢筋混泥土搭成的哨塔,看上去不像是城门,倒像是一个大大的防御碉堡。
这沙陀堡可以说的上是一个土匪的世界,堡主本是土匪自不必说了,大门口把守的官兵也做土匪打扮,没穿兵甲,却个个像土匪一样露出胸口,大把大把的胸毛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铁柱道:“子轩,我们现在只有进城,再从西门出去绕道返回天石关。”
子轩点点头道:“恩,只是这一去不知又会遇到什么危险。”
铁柱道:“你怕么?”
子轩道:“你认为一个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还会怕什么?”
铁柱道:“你小小年纪又怎么能把生死置之度外?”
子轩道:“生有何恋?”
铁柱道:“亲情、友情、爱情!”
子轩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谢谢。”
铁柱又道:“那你现在怕了么?”
子轩道:“不能说怕,也不能说不怕。”
沙陀堡的城防比起古兴县差了些许,二人还是很容易地混进了城里。
沙陀堡的街上人烟稀少,黄沙吹过,让人觉得有些凄凉。
街上小贩极少,却到处是巡逻的士兵,铁柱像发现了什么似地,说道:“咦?奇怪,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街上没有这么多士兵。”
子轩道:“沙陀堡这些年来暗中积蓄兵力,早已成为我爹的心头之患,没想到战事一起,竟立马就倒向了东明国!”
铁柱道:“沙陀堡堡主赛鹰犬本就是卑鄙无耻、见利忘义的小人!”
子轩道:“这个倒不用说,光听他名字就知道。”
前方忽然经过一位老者,铁柱走上去,问道:“老伯,打搅了,请问城里为什么这么多巡逻的士兵?”
那老者闻言看了看四周,附在铁柱耳边小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昨日一个东明军里的大人物来到了堡里,赛堡主为了保护那人安全才增派了那么多士兵。”
子轩道:“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老者道:“不知道。”
二人听罢脸色一沉,不过按照时间来计算的话这个“大人物”应该不会是为子轩而来。
子轩没有再多想,与铁柱径直向西门走去,现在他最想的就是尽快与李召兴会合。
街道两边种了些小树,不过一点也遮掩不了那被黄沙岁月洗礼的痕迹,转过几条街后,他看到了一队人马,正朝着沙陀堡内殿走去。
在一群士兵的簇拥里,一个头戴隐龙盔,身材高大的背影在向前走着。
子轩停了下来,看着那背影怔怔出神,铁柱也跟着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子轩道:“怎么会是他?!”
铁柱道:“谁?”
子轩道:“不会的。”
铁柱一头雾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沙陀堡的堡主赛鹰犬正步行陪在一人身边,背后全是沙陀堡的士兵。
子轩迟疑了一下,对铁柱说道:“铁大哥,你先出城等我一下,我晚间来与你会合。”
铁柱愣了一下,说道:“子轩,你还有什么事,城里这么危险。”
子轩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显然他也极认同铁柱的话,但他心中却有个深深的疑惑,究竟是谁泄露了他身份?
就在沉思之际,前方突然传来一连串骏马奔腾的声音,夹杂着呼啸的风声迎面刮向子轩,铁柱反应算快,自己上前一步挡在他的身前。
远处一匹烈马似乎已失去了主人控制,离他们就只剩下几步距离,马背上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子声音,急促地喊道:“快让开!”
铁柱身子动也不动,任着烈马向他冲来,正在那双乱舞的马蹄就要蹬向他时,他身子用力一跃,竟在电光火石间抓住了烈马的缰绳,然后全身用力一甩,彪悍强健的烈马前半身一下就失去了力气,重重地跌在地上。而马上的少女也跟着马儿的前倾之势向外飞出,眼看就要摔个四脚朝天的时候,子轩眼疾手快,飞到空中接住了那名少女,然后落到地上。
此时那少女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不过仍是一副绝美的面容。
子轩将他抱在怀中,向她看去,见她凤目杏脸,肤如凝脂,明眸皓齿,却是子轩这些年来除了自己的母亲姜燕之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了。
这女子年龄也不大,看去也不过十五岁左右,此时也正躺在子轩怀中娇羞地看着他。子轩的长相算不上俊美,不过倨傲的下巴,深邃的碧蓝眸子倒是格外迷人,正让这美丽的少女看的如痴如醉。
过了好久,子轩像意识到什么,赶快将那女子从怀中放下。
那女子在子轩怀中还好,下来之后就一点也不客气了,当下大声地指着子轩和铁柱两人责问道:“喂!我说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干嘛挡住本小姐的路。”
铁柱看了看她,见她体态婀娜,身着华丽绸缎,一看就知道是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本想开口向她解释几句,却不料子轩已不耐烦地说道:“铁大哥,我们赶路吧。”
那女子急了,指着子轩的鼻子骂道:“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把人家马撞坏了还这么嚣张,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么?”
铁柱在旁边听到这话,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倒是子轩仍然面无表情地说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对不起。”
那女子简直被子轩的冷峻倨傲气的怒火冲冠了,捏着粉拳重重地击在子轩后背上,口中骂道:“我要你嚣张!”
子轩眉头一皱,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几个沙陀堡的士兵走了过来,一看那女子立忙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大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那女子瞄了他们一眼,嘟起小嘴,说道:“你们来的正好,把这两个人给我捆了绑起来!”
铁柱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眼前这个美丽少女竟是沙陀堡的大小姐。
子轩倒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大有你们要绑就绑吧,随便你们的意思。
几个沙陀堡的士兵听到女子的命令以后,很利索地便将子轩与铁柱捆绑了起来,押着向沙陀堡的内殿走去。
沙陀堡的内殿修得就像一个巨大的碉堡一般,高大、结实,是用来给赛鹰犬及亲信居住的。当然,里面也少不了武装部队,天牢设施等等。而子轩他们现在就正被押往沙陀堡的天牢里。
女子走在他们后面,嘿嘿笑道:“臭小子,看你还敢不敢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