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依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那你是谁?”
男人微微眯起了眼,感到有些畏惧和惊讶了,这是他第一次下手这么重,而如依居然还残留着属于自己的理智。那就再次深度催眠吧。
他微微一笑:“我是大夫。王妃您前些天中了风寒,意识有些模糊,吃了药就会好。”他说着,向侍候在一旁的丫鬟招招手。
丫鬟立刻把药端上来,一颗赤色药丸及一碗轻轻浅浅的药汤。
他又继续道:“王妃用完药后会有困倦的现象,无需担忧。醒来后便会好转。”说着他又向丫鬟吩咐一些注意事项,举步离开。
汤药的味道很怪,如依浅尝了一小口,只觉得意识中有股排斥的感觉,但她说不清,便把碗放下,轻轻道:“你们出去吧,等会儿我再喝。”
“这怎么可以呢?”丫鬟提高声音道,“大夫吩咐过,您一定要喝了这碗汤药的!”
如依不喜欢这个丫鬟,她命令她做事的方式——还有她看她的样子。她的眼中有某种如依看过,但记不起来的东西。
她扬起下巴:“你是谁?”
丫鬟手一震,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门口走近了一个人,她急忙跪下来,低下头。如依坐在罗帐中,只见一个深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身影沿着她的轮廓游移。他白色的里衣交领在背光中呈现微亮的灰色,是全身唯一真正能见的部分。
这个男人很有压迫感。
她突然希望能把他看得更清楚一点,至少要看清楚他的脸。
他走到床前,对跪着的丫鬟道:“退下。”声音干净利落,不怒自威。
丫鬟们应声退出门外,留下药汤在桌子上放着。他看了看桌子的药汤,掀起罗帐,在床沿坐下来。
他的鼻子硬挺,嘴唇迷人,姿态优雅,光影掠过他的身上。
很俊美的人,她貌似在哪儿见过?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伸揽住她的背,笑容温柔而宠溺:“王妃一觉睡起就把夫君忘记了?”
夫君……
夫君是谁?大夫好像说,是宣王黎昕。
她不太肯定地问:“你是我夫君。”
黎昕露齿一笑:“好了,王妃,快些喝药吧。不然,你可真会把为夫给忘记。”说着,他端起桌上的碗,伸到她的唇边。
如依抬起眼帘看着他,没有张开嘴唇,不知为何,在她的潜意识当中,这个人很陌生,陌生到她不希望他触碰自己。
“依依,再不喝为夫可要生气了。”黎昕故意板起脸,半胁迫半诱惑地把药往她嘴里倒,如依的头被他固定着,没有选择的余地。
像青草一般的味道钻进喉咙中,如依忍不住咳嗽起来。黎昕扯了罗帕抹净她唇上的水珠,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依依你还是这么怕喝药。早知道叫许先生制作成药丸了,免得你难受。”
许先生?
“他是大夫吗?”如依问道。
黎昕放下药丸,一副生气的表情,双手抱着她,脸在她脖颈前蹭了蹭,“你怎么可以把为夫忘记了,却记住大夫?”
如依闭上嘴,不说话了。因为她要全力挣脱开他的束缚,可他搂得很紧。她有些生气了,狂躁地仰起头:“那你想怎样?”
黎昕怔了怔,但他知道此时不能惹恼了尚有一丝意识的她,否则会前功尽弃,于是稍稍放松了些,用唇吻着她的脖颈,用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道,“依依,别这么爱生气好不好?为夫只是一时控制不住。”
如依就像负气的小孩,撇过脸,不理他。
他叹了口气,帮她把身后的软枕放平道:“你坐这么久,也累了,先躺一会儿,为夫晚些再过来。”如依躺着床上,双手紧紧揪着被子,不知为何,她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看着他的身影离去之后,心里只觉得空荡荡的,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她希望有个人在身边陪着她,可是为什么当他在身边陪着的时候自己又是那么排斥?
到底是为什么?
想来想去,她也找不到答案,意识里雾气朦胧,遮掩了一切。于是,她决定不要再想,意识随即陷入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一阵悠扬的曲子在窗外轻轻吟唱着,就像在耳边轻声呢喃,丝丝撩拨着她的心。
她下意识地爬起来,往那歌声传来的方向跑去。跑啊跑啊,那歌声似乎听不见了,她不解地停下脚步,凝神倾听,声音又悄然冒出,飘渺如梦。
突然一阵狂风吹过,她转过身来,却发现自己置身于柳林当中,正值柳絮纷飞的时节,柳絮极为纤细、轻灵,在空中飘飘悠悠,微风吹过,如雪花般漫天飞舞。
柳枝下方,一个男人带着几分庸懒几分随性站在那里,黑发随意用绸带一扎,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被风吹得散漫地撩拨着胸口,单衣凌乱敞开,揉着眼的神情就像一个迷途的幼兽,让人恨不得跑上去捏一捏他的脸颊,摸摸他的头,带他回家。
可不知为何,她看不清他的脸。她快步走上前去,拨开他面前的柳絮,那露出的俊美容颜让她怔了怔:是黎昕。
黎昕含笑着将她抱在怀里,呢喃道:“依依,我终于找到你了!”
如依似乎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一直在找的人是黎昕,她安心地将自己放在他怀里,幸福地闭上眼睛。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白天,如依一睁开眼睛,便吓了一跳。黎昕在她身侧稳稳当当地躺着,一边手还环着她的肩膀,睡得十分香甜。
如依怔了怔,但随即想到前一天晚上似乎有人告诉,他是她的夫君,睡在她身旁是自然的,便也没有说话。
黎昕早在她之前就醒了,见她抱着被子坐在那里,忍不住张开眼睛,用手捏捏她挺翘的鼻子道:“不用起这么早,来,再睡一会儿。”说着,把她拉躺下来,搂进自己怀里。
如依没有反抗,只是在暗中叹了口气:怎么感觉还是这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