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依终于暴走了。
她一怒而起,抡起拳头往他身上一顿狂揍:“你赔我设计稿!你赔我!!!”
美男优哉游哉地握住她的拳头,笑得一脸欠揍:“如果不呢?”
如依武力不行,干脆耍赖地往地上一坐,做嚎啕大哭状:“你不赔,我就不走了!”她原本是假哭,可不曾想那身体泪腺十分发达,竟成真哭了。
这下彻底成了泼妇。
可怜她生平最鄙视泼妇,如今却无意当了一次,那滋味,酸苦辣咸,就是没有甜。
美男一脸困扰地揉了揉额头,半蹲下来,瞟她一眼笑道:“真的哭了?”
也许是凑得近的缘故,他身上淡淡的桃花香味钻进她的鼻中,她似乎在哪儿闻过,于是抓住他的衣领,把鼻子靠在他胸前用力嗅,却没留意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倒是美男微微蹙眉,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她:“苦肉计?你真过分!”
“你才过分呢!”如依想起他身上的桃花香刚好与她昏迷前闻到的一样,顿时怒火中烧,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他的鼻子骂:“那天晚上是你把我迷晕了,对不对?”
美男眼底的诧异一闪而逝,却抵死不承认,反而对从身旁经过的侍者道:“这姑娘傻了,你们让她清醒清醒。”
清醒在如依眼里不是什么好词,在她眼中,这是动刑或关押的雅称。于是她吓了一跳,心里暗道,难道要杀人灭口?
纵使冷静理智惯了,她也不禁有些慌乱,眼看两个牛高马大的侍者带着冷笑朝她走来,她连形象也顾不上,在地上爬着走,遗憾的是她一个小女子势单力薄,终究无法逃离两个侍者的魔掌,反而被他们左右架着往外走。
她望着那水波盈盈的湖,就像张开的大嘴,不由得放声大叫:“混蛋,放我下来,王八蛋!”
两个侍者充耳不闻,一左一右将她举起,喊“一二三”,同时往湖里一甩,“嘭”的一声巨响,如依被扔进湖中,溅起水花一丈多高。
如依呛了几口水,挣扎着从湖里站起来,幸好那湖并不深,否则以她那小身板,不死至少也会半死不活。
美男倚在门口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意地点点头:“嗯,终于像设计师了。”
如依大怒:“此仇不报非女子,有种你留下名字!”
美男风度翩翩地鞠躬:“贱命不足挂齿,鄙人银多多。”说完,朝她抛一个媚眼,施施然走了。
湖底都是烂泥,如依深一脚浅一脚,半天也爬不到岸边,而楼上的人听到声音,都纷纷冒出头,见她孤零零地站在湖中,不禁摇头叹气:“谁这么不懂怜香惜玉,这样对待姑娘?”
男人需有怜香惜玉之心,这可是春晓城的城规。
这话激起了四方共鸣,一说:“我猜肯定是她不长眼,招惹了公子。”
尼玛的才招惹什么公子。
一不赞同:“不,我猜是银主干的。公子就算不喜欢女人,也不会同这种小姑娘计较。”
计较个屁,春晓城没一个大度之人。
一再言:“押一朵菊花,我赌是公子。”
一群作壁上观的混蛋,咒你们全部被爆菊。
看着如依喷火的双眼,他们情绪反而更加高涨,讨论起输赢之后如何如何,完全忘记了她还站在水里。如依仰天呼出口气,这帮人指望不上了,自寻出路吧。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笑道:“聚众赌博,扣三天饷银。”
众人一愣,纷纷侧过头,见到说话的是无忧,她正提着一个篮子从花径那边走过来,一下子像泄了气一般,齐声稽首:“大姐。”便作鸟兽散。
如依看得一愣一愣的,看这些人,应该是静晓堂的侍者,而无忧是丫鬟,按理是平起平坐,怎他们态度这么恭敬?
无忧见她一直神游,不满戳着她的脑袋道:“我说小依依啊,你怎么就撞上他呢。要知道,他可是春晓城第二恨你的。”
如依不明其意。
无忧翻了个白眼,伸手将她从湖里拖出来:“妹子,那天后花园的侍卫是银主的手下,公子玉佩被偷,银主难辞其咎,被惩罚当三个月抚琴,你这是送上门让他报仇!”
原来所谓的银主就是那个该死的银多多。
如依用袖子抹一把脸上的水,把湿了水的头发甩到身后,露出一双烈火熊熊的眼睛:“之前你怎么不说?”
无忧无辜地摊开手:“你又没问。”
如依伸腿踢她一脚,怒气冲冲道:“那你现在说说,我到底还得罪了谁?”
无忧侧身一闪,指了指楼上:“刚才那些哥哥被银主扣了饷银的人,现在算是报了仇,以后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不过,我估计无虑和无愁不会轻易放过你。”
又是无字辈,如依略一思索,立刻明白过来:“他们和你是一伙的?”
无忧嘻嘻笑着戳了戳她的脑门:“别说得这么难听,四大侍卫,我和无恨在明,他们在暗,这事他们护主不力,被贬去守城门两个月。”
无忧无虑无愁无恨居然是侍卫,而无忧是四大侍卫之首……
如依不禁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人,可谓深藏不露,说得就是她了。不过当晚没看到她在现场,否则估计也得被发配边疆。她摸摸鼻子,深感自己路不好走,还没进来,便把里面从高到低的全部人都得罪了一遍,活该她被扔到水里。
不过云慕公子也忒没人性了。
那一夜不过是短短两刻钟,便出现这么大的人事变动,他的手段除了雷厉风行,更是快狠绝。这个人,她也得防着。说不定哪天她不小心惹了他,恐怕比死得比他们还惨。
然而,还有一个问题她至今想不明白:“既然有这么多任守着,为什么我拿玉佩时没人阻止?”
无忧干咳两声,别过脸道:“这玉佩你偷了比不偷好。”
如依奇道:“为何?”
无忧不答,却瞅了一眼在花园深处闭目养神的云慕公子,讪讪道:“侍卫不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