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面容姣好,红衣妖娆,又有股让人无法忽视的贵气,与这简陋的牢房之中倒显得格格不入。就连向来对犯事之人无好脸色的狱足亦不敢怠慢,客气的打开牢门将人引了进去。
同室的犯人亦不敢多言,纷纷往旁边去了,留了个角落给她。女子倒也不挑,扫了诸位一眼,便随意坐下了。
一袭红衣,一抹浅笑,恰似装点了这简陋的牢房。
过了半日,有胆大的人向红衣女子挪近了些,伸头瞧了瞧,不见有人注意才压低嗓音道,“妹子,俺看你不似一般人,怎的到了这里,可也是杀了人?”
牢内光线昏暗,说话的妇人隐在阴暗里,看不清面容,只得瞧见大半个轮廓,却是个身形魁梧之人。
叶彤抬眸打量了妇人两眼,唇角微勾,“我亦不知我这是犯了何事,好端端的在府中竟被无端带来了此处。”
“如此八层是被人陷害了。戏文里不是常有吗,妹子怎如此大意!?”妇人一脸惋惜不由又向叶彤靠近了两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小心也架不住小心暗害!”叶彤话语一转反问道,“大姐是犯了杀人罪?”
妇人嘿嘿一笑,露出焦黄的牙齿,“俺那口子背着俺跟村尾的陈寡妇好上了,俺气不过,称他睡觉时把他宰了。”
“那她们?”牢之内除了两人,还有另外五六个妇人,年纪都在三四十之间。除了一两个身形健硕外,都瘦骨嶙峋。
“来这儿的哪个不是犯了事的,少在那装婊子!”开口的是离两人稍近些的一个妇人,曾是怡红院的头牌。红极一时,因跟客人寻欢时,客人突发疾病死了。家里人不依,报官将她抓了。
叶彤貌美,又受狱足特殊照顾她本就看不惯。如今更因叶彤惊讶于几人的罪行,认为她是故作不知,不由更看不惯,便忍不住开口说了句。
“自己是婊子就别将人人都当跟你一样!”叶彤身旁的妇人啐了口,又嘟嘟囔囔的骂了几句,那人也不敢回嘴,只得哼了声往旁边去了。
“妹子你别理她,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进到牢里也不安分,成天想着勾搭男人。”转过身想去拉叶彤的手,见她玉手白皙,硬是在半空中折回了拍了个巴掌来缓和,“俺夫家姓李,这里的人都唤我李大娘。妹子既然来了,就安心待着,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如此就多谢李大娘了!”见叶彤如此轻易便信了她,李大娘不由心中一喜,欢喜的往旁边去了。
倒不是她不想与叶彤待着,而是不知该如何相处。这般娇滴滴的大小姐如何能跟她有话题聊,还不如走来给她个清净更能讨喜。
北域的冬日阴冷,牢房常年不见阳光,自然更甚。尤其是夜里,生生被冻死的也不少。
习惯了暖阁手炉,乍然来到此处极不适宜,前半夜都未曾闭眼。到了后半夜,狱足却带了崭新的被褥,才将就了合眼。
第二日,一个婢女模样的人进到了牢内,手中还提着食盒。朝叶彤躬身才将食盒内的吃食拿了出来。
“姑娘先喝碗汤暖暖!”婢女将一碗鸡汤递给叶彤,浓郁的香气立刻弥漫整个牢房,让角落中的几人不由咽了咽口水。
见叶彤接过,婢女才继续道,“公子本欲亲自前来,可昨日回府已是子时,大牢已禁止探望,只得命人送来了被褥。今日细想,觉得不妥才谴了奴婢来!”
叶彤是罪犯,若纳兰如风插手太过,只怕真相查明也会被人诟病。叶彤何其骄傲,怎会容许此等事情发生。
听完婢女讲诉,不由勾唇笑了,纳兰如风果然明白她的心思。以她的能耐若不想来谁也阻止不了,只是既来了北域,又怎会让自身沾染上这等污点。要想证明清白,则必须来此。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让他务须担心!”扫了眼角落的几人吩咐道,“将那些糕点分些给他们吧。”婢女应声而去,这些关押的妇人都呆了不少时日了,平日也无人探望。许久未曾吃这些东西,也顾不得手脏,抓起就往嘴里送。
狱中事物粗制,叶彤实在没有胃口,至今已是数个时辰未进水米。喝了汤,又将碟中的饭食吃了大半才罢休。转头,婢女已经命人搬来了床榻,铺就了床铺。虽比不得府中舒坦,应付眼下倒是行了。见叶彤没什么事,倒了声晚些时候再来便离去了。
昨夜一夜未眠,又用了些东西倒是有些乏了,不多经便倒在床榻上睡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再回来时,却是被一阵锁链声吵醒。
扭过头,却是见牢门大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走了进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针对叶彤的那名昔日头牌。女子着一件八层新的衣衫,却不是昨日那件。脚步有些发软,蹒跚着往角落去了。
面对她的异常,其余几人似乎已是见怪不怪,轻哼一声便挪了视线。将这两日情景对比,叶彤已粗粗明了。倒不觉得这人有多下贱,不过是活下去的手段罢了。
劳内阴暗,分不清时辰。叶彤又有些犯困,便睡了过去。
黑暗中,是一男一女在说话。
女人说道,“看她的装扮便知是个雏,你可捡了大便宜。”女人话落,却见男子冷哼一声沙哑着嗓音道,“今日这阵仗你又不是没见到,一个不小心你我小命便小命不保。”
女人轻声一笑,“自古娶妻娶贤,又怎会不介意女子名声。枉你还是个男人,若是你,会要一个进了大狱的女人?”今日从那婢女言谈中多少明白叶彤与婢女主子之间的关系,才加以蛊惑。
“这…”男子有些犹豫,他虽受人嘱托要好好“照顾”她,只要留一口气,任他折腾。可他能在这儿混这么些年,又岂会没两分眼力劲。如真得罪了那背后之人,怕是脱不了身。
“原倒是个有骨气的,却不想任就这般无用!”黑暗中响起女子一阵鄙夷之声。男子一听,不由一怒,“笑话,我堂堂七尺男儿,岂会怕她个小小女子。你且看着,看我如何让她醉生梦死!”
“呵呵…”身旁立刻响起一阵浅笑和夸赞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