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闲处光阴易过,不觉假期已去了大半。
带着父母的千句叮咛万句嘱咐,李淑兰李淑芳带着依依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分别时多有不舍,大人还好,小小的韩瑶已经是泪雨滂沱,哭得喘不过气。
谁能指望一个孩子明白什么呢?
真不晓得时空的概念,对于她来说,别离就代表着失去。
韩琼和依依都忍着泪。
和她们在一起,自己就不感到孤单,依依想道,与其是把快乐带给她们,不如说是她们把快乐带给自己,也幸好,将来的日子还很长……
挥挥手,坐上了来时的马车,才又悄悄掉下几滴泪。直到上火车时,她的眼睛还在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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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月间没人,家里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进来便能闻到泥土寂凉的味道。
到家后,李淑芳出去打听自己的成绩,李淑兰忙着打水收拾屋子。
隔壁许家的哥哥们,早就来了好几遭,抱着依依不撒手,说她长了好些,胖了也黑了。
依依哀怨地扒着自己的头发,这两个词都不怎么地……
想到自己还是一个不怕胖也不怕黑的小娃娃,不免心里又窃喜一回。
晚饭后,李淑兰带着依依去找张美娣说话。
李淑芳的成绩属于上中等,直接升了镇上的高中。只是要到新开发不久的新镇去,学校新建不久,周边也很荒凉。她要到学校去住宿,开始在家收拾自己的书本衣物。
依依暗自流了把口水,将来的新镇,早就挤掉了旧镇的位置,那可是寸土寸金,升值潜力不小。
李淑兰和张美娣聊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张美娣问了李淑芳考得怎么样,听说要住校去便道:“干嘛住到那边去?有专门接送学生的班车,每天回来不行吗?”
“谁知道,准是高中课业紧了,每天路上也花不少时间,省下来能多看几篇课文呢。”
“一听就是老师的腔调。”张美娣笑了,又问:“依依四叔呢?”
李淑兰想起李淑芳先学着旧社会人民似的沉痛表情,又咯咯地笑:“看他急得那样,其实考得比我多了好几十分呢!”她不由也笑了,说道:“不错,考了全班第二呢,也要到西边上学去。”
又忍不住笑道:“这回应该能睡着了吧。”
张美娣也不禁莞尔。
两人笑了一回后,李淑兰又问道:“那个瞧得怎么样了?”
“什么那个?”张美娣看到李淑兰虚比着数钱的动作就明白了,挑了挑眉毛道:“怎么,着急了?”
“如果家里再有一口人的话……”李淑兰仔细想过,依依的奶粉钱可以渐渐免去,她的小衣服弟弟也能穿,不过为了缴那笔社会抚养费,家里还是要宽裕些才好。
张美娣听了点点头,又看依依也跟着点头,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笑着逗她:“小心咱们依依吃醋,看妈妈有了弟弟就不要你了……”
依依撅了撅嘴以示否定。
“假期也没白过……”张美娣低头亲了她的小脸一口,想了想,说:“要不,开个铺子什么的?”
“那要卖什么呢?”
两人都低头琢磨起来
依依想到从前学校周围生意火爆的小店来,一到下课,孩子们就叽叽喳喳挤了满满一屋子,也不知现在有没有人发现这个地方。
“妈妈,那你们学校门口,有小卖部吗?”依依问道。
李淑兰摇摇头:“对啊,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可以专门做孩子们的生意,学校门口离得近,也好照看些。”
“有几个孩子有那些闲钱?”张美娣表示不赞同。
“不对,”依依掰着指头数道:“第一,大人肯定舍不得小孩,零花钱就算不多,少的也有;第二,这个本钱小,不像别的,出货也快,先说好了,卖得不好的可以退回去;第三,我妈妈可以看店,要不找人也行啊,每天下班去点点货就可以,又不影响上班。”
快点同意吧,这可是许多前辈都证明过的,自古以来,孩子和女人的钱最好赚……
“有那么点道理……”张美娣想了想,去挠依依的痒痒:“吧啦吧啦的,跟谁学来的这些歪话?”
“不告诉你……哈哈……”依依怕痒,笑着胡乱挣扎,滚得沙发垫皱巴巴的,头上的蝴蝶结也蹭了下来。
“小心掉下去,”张美娣捉她回来,抱在自己的腿上,重新给她把绸子挽成的蝴蝶结扎上去,又道:“要不,也算上我一份?”
“你家还缺钱花?巴巴地来占这点小便宜?”李淑兰笑她。
“看你说的,还有人嫌钱多不成?本钱帮你出一些,人也能帮你找,别的有什么不懂就问我,好歹我干的跟这个也差不多,等你成了‘万元户’那天,别忘了接济我就行。”
“还用得着我接济?姐夫干什么去了?”李淑兰笑道。
张美娣嗤了一声:“没准儿那时候早靠不住了……”,又笑道:“咱俩这么好,我不靠你靠谁呀?”
李淑兰知道,她是怕自家拿不出本钱,想不露痕迹地帮自己一把,这份心意不能不领,她便也笑道:“那我可不跟你客气,少了可不成,要出你就出一半,到时候亏了赚了都各半。怎么样?”
“听听这话,还嫌少呢!”张美娣笑道:“那好呀!等我找个本子好好算算,可不能折了本去。”起身找纸笔去了。
拿来本子,两人把想到的都写了上去,投入多少,该怎么准备,日后怎么进货等等,又写了满满的好几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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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淑兰准备给矿上的丈夫写信,再仔细商量一下这件事,拉来椅子趴在小木桌上才写了几行,又想起了什么,问一旁站着的依依:“你小姨呢?叫她也给家里写封信,到时候一起送着寄出去。”
依依到东屋一看,李淑芳不在,准备返回去看母亲写信,正这时,听到隔壁响起震耳的哭声。
她跑回来拽李淑兰的手:“妈妈,是谁哭了?”
这声音哭得狠,李淑兰也听不出是谁,想着莫不是他爹大白天就要打孩子吧,可得拦着些,忙道:“走吧,咱们看看去。”
两人赶到许家去,进门就见老三许建强正躺在地上打滚儿,衣服早就黑黑灰灰的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还在哭嚎着,许建国都急出了汗,忙着伸手去拉他,他不仅不起,反倒哭得越大声。
依依目瞪口呆。
李淑兰问本着脸的张美娣:“怎么了这是?”
大哥呢?
依依扫了一圈不见许建中,想着若是他在,定能一脚就把这小子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