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去相亲
第一章:离婚男女
从民政局里走出来,阳光很刺眼,汪一晴皱皱眉头,抬头望了望太阳,眼睛有些酸涩,快步向前走着。多木(原名叫林木森,一个名字就有六个木字,大家干脆叫他多木,一晴生气的时候,她会毫不客气地叫道,木头、木头。)他跟着一晴落在后头。一女一男,一前一后地走着,刚才还是骑着同一辆摩托车,肩并肩地走进民政局的。一晴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挑了一件藕色的蕾丝吊带裙,披上一件雪白色的镂空薄毛衣,脚穿着一双银白色的高跟鞋,披散着一头瀑布般的卷发,有些趾高气扬的。她不是为显耀什么,就是在决定来这里之前,至少让别人不要误会她是被多木抛弃的,甩多木的人,是她。
多木今天也和她一样不约而同地在意穿着,他穿着一晴在出差时给他买的粉红色衬衫,配上白色的休闲裤。白皙的皮肤,刚剃过的胡须,留下青涩的痕迹,和他已经30岁的年龄有些不搭。他们肩并肩走进去的时候,一个40几岁的工作人员阿姨笑吟吟地接待了他们,亲切地问道:“两位今天是来领结婚证的吧?”两人顿时尴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一晴瞪了一眼多木,使使眼色,多木吞吞吐吐地解释道:“对不起,您误会了,我们是来领离婚证的。”这个面善的工作人员,顿时把笑容僵在那里,嘴巴张得老大。
“麻烦您快点给办了,我们还有事情呢?”一晴刻意把声音提高了许多,把那个工作人员从梦中拉了出来,“好的,好的,可是......”
这也不能怪这个工作人员,她在这工作二十几年,来领离婚证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个人应该就是仇人似的,各走各的,灰头灰脸的,男的胡须拉渣,女的头发蓬乱,哭得眼睛就像两个桃子,衰男怨女的模样。眼前的这两个男女从打扮上不说,虽然不是嘻嘻哈哈的,但是也淡定得让人容易产生误会。
现今这个世界有两种现象数据飙升最快,一个是房价,另一个就是离婚率。所以每天接待的大多数是离婚的,这个对爱情充满美好幻想的工作人员以为他们是来领结婚证的时候,就像久旱时终于碰上天空上乌云密布,满心欢喜的以为会有一场及时的大雨降落,谁知天空上又是一抹灿烂的阳光。
按照应该履行的程序,工作人员终于把两本蓝色的本子交到他们的手中。多木把本该属于自己的那本拿在手里,伸手把一晴的那本也要了过来,“给我吧,回家再给你,小心弄丢了。”一晴拿着本子举在他面前,“我自己会保管的,不需要你提醒!”
风吹过来,眼睛实在很涩,一晴揉了一下眼睛,纸巾被浸湿了一角,她深深呼吸一下,一股热气从鼻腔涌上来,变成液体流了下来。“该死的风!”她骂了一句。
“北风一起,你的鼻炎就容易犯,看都流鼻涕了,给。”一直默不出声的多木追上来,递给她一块纸巾。一晴带着很浓重的鼻音,说了声:“谢谢!”
“我好象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个词语。”听他那么说,她没好气地瞪着他,他挪挪嘴唇,转身走在了前面。一会他又折回来,“我带你回家吧,反正你也不骑车出来。”一晴这才想起来,怎么早上出来的时候,她忘了自己开车出来了,离了就应该分道扬镳的,再一起回去不合适。她吸了一下气,想了一下摇摇头,不容质疑地说:“我自己坐公车回去就行了。”
“好吧,那我去学校了,我下午还有课要上。”他说的时候,语气很淡很淡,淡得让一晴的眼泪一下就像泻闸的洪水,她没有让他看见她又流眼泪了,说好的离婚就为了大家能幸福,“我走了!”一晴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多木杵在那里,自言自语:“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一晴打车回到公司,毫无破绽地和助理咪咪打着招呼,吩咐她今天要完成的工作,“把这个设计稿重新审核一下,可用就采用不可用就退回去给设计部,哎,还有通知我们部门的人来开个会议,两点半的会议,准时开始。”咪咪是个过于精明的漂亮女孩子,总喜欢察言观色,也喜欢左右逢源,把自己周旋在公司的上层领导里,对一晴的颐指气扬早已经怀恨在心里,可嘴里甜甜的左一个“汪部长”右一个“一晴姐”,心底里狠得咬牙切齿,凭什么她可以高高在上,我年轻,我漂亮这就是我的资本,哼!
下午开会的时候,副部长卢杰文为了一个设计稿跟一晴正面干了起来,“这个很符合市场的需求,现在流行的是快餐效果,你采取这种艺术太强的东西,吸引不了顾客的眼球视觉。”
“我们负责的这是一个很有复古意义的产品的广告,我觉得现在人民更容易接受有视觉享受的广告,而不是像某些肤浅的东西。”一晴已经是一个十足的久经沙场的女将了,她的话中总能含沙射影地击中别人的要害,部门的人员掩嘴偷笑着,他们听出了肤浅的东西实际上指的是像卢杰文这样玩物丧志的裙带领导。“就这样决定了,这个产品就采用编号17的设计稿,有什么异议的可以打报告给我,散会!”一晴一声令下,卢杰文气急败坏地用力摔下设计稿,咪咪向他吐了吐舌头,眨了一下眼睛。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静下来的时候才知道空虚的可怕,打电话找她们出来,今晚可以陪她们好好疯一回,“喂,优优吗?你今晚通知她们啊,我自由了,记得啊,不准缺席!”电话那头是“喂喂,说清楚......”一晴“啪”的一声合上了手机,她怕再说下去,她的泪水会毁坏她的在公司的威严和形象。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把一晴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抓起桌面上的文件假装在审阅着,应了声:“情进!”
“还在工作吗?”一个充满男人特有的磁性的声音,她抬起头来,微笑了一下,“魏总,您有事情吗?”
“没有事情,只是想了解一下我的下属在生活上是如何不会自理的,我问你,你今天中午为什么没有吃午饭?”他坐在一晴的对面,双手交叉着,眼睛怜惜地盯着她看。
一晴躲过他猎人似的的眼神,转了一下转椅,轻松地说:“没有什么啊,只是没有胃口而已。”眼前的这个男人耸耸肩,摇摇头。这是一个精明能干的男人,有地位,有金钱,有胆识,在公司里是钻石王子级别的人物,今年已经30岁了,至今还是单身,他是那些剩女们所追崇的极品男人。可他对一晴却情有独钟,在进入公司的第一天,就展开对一晴的强势追求,一晴早已经警告过他,你这样会徒劳而废的,他就是喜欢知难而进,玩味着说,说不定啊,有一天我相信你会对我**的,我们等着瞧好了。
一晴迎上他的目光,笑笑说,真拿你没有办法,我们一起去喝下午茶吧。
多木独自骑着摩托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了几个圈,直到手机的闹钟告诉他,该去学校了,他才一个紧急刹车,向学校奔驰而去。
“诶,林老师,下车!”门卫大声叫嚷着,冲出去的时候,多木已经闯进校园里了。
“你今天怎么了,这样我很难工作的。”门卫跟着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落着。
多木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老陈,你这是怎么了,要参加短跑比赛吗?看你累得。”他看看手机,有些着急地皱皱眉头,“不跟你聊了,我要上课了,再见啊!”
“诶,诶,你知道你做什么了没有啊?”多木哪里还听到他在喊什么啊,一阵急跑冲向教学楼。
多木是高三四班的班主任,在学校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最重要的是学生对他的喜欢程度,让别的老师都眼红得不得了。
“林老师,你来了。”一个发爹的声音,多木打了个哆嗦,是花艳艳老师,她和多木是同校同学,又一同所学校教书,阴魂不散地跟着多木已经有8年之久。她头上别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裙子也是十五六岁小女生穿的小百折裙,还配上一双纯白色的跑鞋,从后面看就一个中学生模样,正面看就是一个女妖怪降临。她对多木穷追不舍,至今还没有交过一个男朋友,人称“绝版处女”。她见到多木,眼睛爆发出意乱情迷的花痴火光,摆出个羞答答的POX,手指拿捏着垂下来的发梢,扭捏着说:“你今天穿的衬衫和我别的蝴蝶结颜色一样,嘿嘿,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多木逃命似的绕过她的堵截,我还有课要上,再见了。在心里暗暗叫道,真是要命!如果我答应和她一起吃个饭什么的,我看她说不定会因为太兴奋而跳楼自杀,还是不要招惹她了,省得害了她的性命。
最要命的还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疯丫头们,有个叫林思思的女生非要转入他的这班不可,如果不从她就跳楼、割脉、上吊最后再喝毒药身亡。在遂她愿以后,她就成了多木最大的一块心病,仿佛在班里坐着的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炸弹。
夜色如幕,退去白天的嚣张与不安。
酒吧里,摇曳的灯光下是一群群骚动的灵魂。喝酒,猜拳,蹦舞,还有些有特殊寻求的人在人群中穿梭猎取。
四个女人坐在一张绿色的吧台上,品尝着美酒。优优、红纯还有芊黛都是一晴最铁的姐妹。优优长得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脾气却火暴得很,人生宣言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一犯我,我必定变本加厉犯人!红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她所明白的是:世界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怎么样?芊黛在经历了千百次失败爱情后,所能推崇的是:世界爱变成什么样,我就变成什么样。
一晴已经喝得有些摇晃了,她举起酒杯,讲着酒话:“为了我今天的自由干杯!你们怎么那么没劲啊,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喝。”
优优强睁着耷拉下的眼皮,昂起头来,问:“一晴,你真离婚了,我离婚是因为那个混蛋玩小三,你的多木,可是绝世好男人啊,怎么说离就离啊。”
红纯、芊黛凑过来,嘴里喷着酒气,“快说,我们也要听故事,哈哈。”
“都是看《裸婚时代》惹的祸,昨天我们无聊一起看了十多集,看着才知道我们也是裸婚啊,我问多木,你说我们裸得真够辛苦的,不如我们不裸了,离了算了。这样我们再找个有车有房的嫁了。他点点头,同意了。”一晴在演绎着昨天的突发事件经过,“你说开个玩笑,他怎么就认真了呢?结果我们今天就真离了,哈哈,真的去离了。这不我们都说好了,各自寻找幸福去咯!来干杯!”
“本来就憋得慌,前两年攒的钱还差个两三万就够首付了,到了今年就差十万了,你说这是什么逻辑啊,在学校怎么没有老师教过我们这个公式呢,真是可笑。”一晴完全不顾形象,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她们三个心酸得想哭。
红纯因为不想做房奴,才从婚姻这个坟墓中走出来的,没有了婚姻就没有孩子,没有孩子就没有责任,没有责任就不用做房奴。按照这个逻辑,离婚还是值得的。芊黛是受她们影响极其深重的一个恐婚分子,现在还是单身一个,本以为一晴能做冲破80后这些不裸婚的观念,拥有个幸福的家庭,现在,她彻底被击跨了,猛猛喝了一大口生啤,呛得直掉眼泪,“让婚姻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