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光紧盯王崇翎,瞳仁之中吐露着极为浓郁的艳羡之色。
无人不知这茯恹花的珍稀。
就是那三殿主也是如此,不过,毕竟自己早已承诺不会强人所难,如若不愿意卖,他绝不会强求。
他看着一幅为难模样的王崇翎,有些不悦。
“难道王家主连让我瞧上一瞧茯恹花都这般不舍吗?还是说……王家主信不过我?!”
眼看三殿主有些恼怒,这王崇翎也是心中苦涩。
他求助的目光投向方自横,可是,后者竟然熟视无睹,直接忽略了他。
这是何意?!
“三殿主误会了,实在是这茯恹花不在我这啊。”王崇翎眼看情况有些控制不住,硬着头皮还是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那三殿主骤然目光冷冽了起来,化神期的修为也在这一时刻不自觉的爆发了出来,面沉如水,低沉道:
“王家主是在与我等开玩笑吗?”
的确,毕竟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瞧见了王崇翎飞身去夺那茯恹花的景象,此时,他竟然说茯恹花不在他身上,实在难以服众。
恐怖的威势弥漫,牢牢锁定着王崇翎,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令得那三殿主动怒了。
甚至是话都说不出,他只能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方自横。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竟然把这事忘了,这茯恹花此时此刻正在我这里。”
翻手间,他手中多出了个玉匣,澄碧无暇,光泽夺目,是极上品的储药之物。
方自横没有打开,只是就这么端在手中,不过哪怕所有人都希冀着他能打开,可却无人开口。
空气突然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寂静无声,很是诡异。
没有开口,抑或者说无人敢开口。
那三殿主一时间想到了很多。
好好的茯恹花,为何明明是王崇翎得到的,却要赠予方自横?
为何要极力隐瞒,是有什么原因?
最奇怪的,竟然那宋柘与顾仁初也未曾开口说一句。
这一切,矛头直指一点——
方自横背后的人。
霎时间,这三殿主汗毛乍起,一个激灵之下,天灵之处隐隐有些发寒。
“方兄慷慨,感谢方兄让我等大饱眼福。”
三殿主颇为感激的样子,惊得在场一众皆是一震。
有人心思缜密,当即就是明悟,不过多数人还是极为不解。
比如这顾家一位长老的子嗣,平时也是跋扈惯了,瞧着方自横修为也不过和自己差不多,竟然敢这般嚣张,很是不爽。
“哼,说不定只不过是个空盒子,里面什么都没。”
声音不大,可在场大都是修士,这点声音,足以传遍众耳了。
啪!
“混账东西!给我闭嘴!方小友,逆子尚且年幼不懂事,还望大人不计小人过,老朽在这给您赔罪了。”
他身旁那顾家长老脸色刹那间惨白,脸上冷汗直流,他万万没想到他这儿子竟然这么坑爹。
而他那儿子也是一脸惊愕,可迫于形势还是低下了头,噤声不语。
方自横显得阴沉,可内心却绽开了花一般,他等的就是这种冒出来的钉子。
“想不到方某人在众人心中竟然是这样的人,不知顾家主是否也觉得我这盒子里空空如也?”
顾仁初心中一紧,而后神色一狠,大袖一甩。
“来人,将这判族之人废去修为,关押入牢,好好审一审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
“方兄,此人居心叵测,意欲挑拨我等关系,定是有人在其背后撑腰,否则莫不敢如此。”
方自横微微一愣,看着那痛心疾首的顾家长老,也是暗自佩服这顾仁初的果断。
这是明显的弃卒保帅,本来想借题发挥的方自横,也只能无奈作罢。
目睹一切的众人,心中也是吹过一阵阴风,瑟瑟发抖。
而看向方自横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了。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撤了吧。”
他明白,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好敲诈的了,这些老狐狸绝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了。
“呵呵,方兄开口,那么就按你说的做,从今往后,王家依旧执掌这澹城,顾家须在一月之内举族搬离这澹城,若有违背,我平门四道将亲自出手维持澹城秩序。”
三殿主声如洪钟,像是宣旨一般,传入众人耳中。
至此,这澹城争霸便是就此告一段落了,而结果也是出乎意料。
竟然因为一个年仅十五有余的孩子,硬生生帮助落入下风的王家重新登上宝座。
……
回到澹城,这顾家虽然惋惜没有“起义”成功,但只少可以免于覆灭的结果,多少让不少人觉得心存希望。
而那榕夫人在苏醒之后,发现王燕绥竟然没有死,惊喜之下,又险些昏厥了过去。
至于方自横,自从回来,就过上了堪比王家老祖的日子,无人去叨扰,所有资源想用皆可用,就是王崇翎也不会去阻拦丝毫。
期间,这王崇翎也是去找过前者,央求再给他点时间去履行杀似榕夫人的这个诺言。
谁料到,方自横听闻之后,竟然随口替他免去了这个担子,惹得他激动之下几欲叩首。
虽然他也想杀这榕夫人,毕竟给他戴了这么大一定绿帽。
但是如今王家叛走了许多人,正处于虚弱之际,若是再兴师动众,恐有一蹶不振的可能。
现在好了,方自横金口一开,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一日,离顾家搬离已经没有几日,可就在这个时间点,又有一件大事发生。
王燕绥竟“再次”被王崇翎所杀。
虽然城内早已传遍这两人其实并不是父女关系,可每每提及,大家都是小心翼翼,以免被听见。
这一消息,恍如晴天霹雳,令得这好不容易归于平和的澹城,再掀起了血雨腥风。
顾晓也是在王家夺得澹城掌控权之后,选择了脱离顾家,出奇的并未惹得顾仁初的反对,反倒是极为支持。
至于顾晓当然是乐得如此,来到这王家之后,他几乎便成了方自横的贴身管家,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由他处理,甚至是要见上方自横一面,也得通过他,所以他颇有一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在这王家也无不受人尊敬。
方自横在屋内听着顾晓的汇报,静静考虑着。
这件事很蹊跷,可细思之下又似乎很是合理。
王燕绥趁夜潜入王家,在王崇翎修炼之际竟突然发难,令得后者险些走火入魔。
而出于自卫之下,也是将那王燕绥毙命于王家。
榕夫人再次昏厥,这一次,她是真的绝望了,许久都没有醒来。
宋柘怒不可遏,带着顾家一众,直逼王家。
而且私下里还花费了不菲的灵石去聘请杀手,就为了能给自己的女儿报仇。
顾家虽然肯让他调动一些族人,但是顾仁初却极为精明,没有参与其中,对外宣传自己正在闭关之中。
王家,王崇翎的修炼室之内。
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王燕绥的尸首,难以置信的模样。
因为他虽然被其打搅,可绝没有外界传扬的几欲走火入魔,而他,也仅仅是随意一击。
原因很简单,他早已察觉到了王燕绥的出现,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来谋害他的。
所以虽然出手了,可并没有下杀手,他的目的就是留她一条命,去与宋柘等人对峙。
“死了?这怎么可能?!”
王燕绥尸首冰凉,甚至是魂魄有已然消散,是真的死了。
“该怎么办?”
他也是大急。
如今王家除了他一个元婴期修士之外,只有一个结丹境巅峰的长老。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无力去承受宋柘的愤怒。
本想着有方自横庇护,但是,方自横竟然选择闭门不见客,哪怕王崇翎多次求见,顾晓都是同一句话——
大人正在闭关。
随手打发了那王崇翎。
这明显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大人……他又来了。”
方自横笑了笑,道:“这一次,让他进来吧。”
“是。”
“方兄!这一次,你可千万要救我……”
“侄儿,这一次我看你往哪里跑!”声音让人恍惚间犹如置身于雪窖冰天的极寒之地,阴冷森寒的声音,不断的袭来。
“叨扰到方兄了,还望卖宋某个薄面,只要您愿意袖手旁观,老夫毕生收藏尽皆归你。”
宋柘明白,若是一点垃圾方自横绝不会买账,而他这一次也是为女复仇心切,顾不得其他,豁出了性命也要斩杀这王崇翎。
方自横微微一笑,退居一边。
他的行动表明了一切。
“方兄!只要你帮我,这王家从此你就是太上长老!”
王崇翎也是急了,他看着飞身前来的几个元婴修士,他就算半只脚踏入了化神期,也明白绝对是十死无生,若再不舍得,怕是他死之后才能后悔了。
方自横不为所动。
太上长老很诱人,可以说比家主权力都大,执掌的是王家的一切,只要一句话,便可否定家主做出的任何绝对,不过——
一句话就想让他相助?
开玩笑。
“我王崇翎在此立誓,若是违背,万劫不复,愿受天谴!”
嗖!
王崇翎徒然结印,一道莹洁的灵印猛地没入了他的眉心,而另一道缓缓飘落在方自横面前。
只有他伸手,便可以触碰到那灵印。
修士对自己的誓言还是极为看重的,这是誓言魂印,深深烙印在他的神识之上,但凡掌握这魂印之人,便可以按照誓言任意摆布立誓之人,他若是违背,杀之轻而易举。
并且就算不死,这种也会缓缓成为一个修士的心魔,最后,沉沦,一辈子都不会有寸许的长进。
这种关系,除非持着立誓者魂印之人主动解除,否则绝不可能有任何办法破解。
终于,方自横笑了,他看着眼前这道灵印,没有客气,伸手握在了手心,下一瞬,便是体会到了那种拿捏别人命运的感觉,实在玄妙。
他的目的达到了,向前跨了一步,挡在了那王崇翎身前,像一座无人能够撼动的高山一般,睥睨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