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姑娘我的确见过,可她的死却跟我无关。”方自横斗胆开口,他现在必须要牢牢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我等错怪你了?”
方自横面前的那家主声音冷若冰霜,脚掌向前踏上一步,沉声质问,眉目之中似乎酝酿着不弱的杀意。
“是否错怪不是我可以说了算的,但是我相信您这般德厚流光,裒然举首的大人物,定不会因为某些小人的片面之词就妄下定夺。”
“家主!此人巧舌如簧,切不可被其蒙蔽。”许管事在身后当即开口,一幅忠心耿耿的作态。
“你一个管事,处处插话,到底谁是这家主人!”方自横虽然被束缚着,可是不妨碍他的说话。
他也是很恼怒,一声厉喝,传遍整片广场。
话音刚落,那管事面色变幻,最后选择了噤声,眼神阴翳的看着方自横。
不仅如此,就连下方的不少族人也是面色变幻,很是奇怪。
“我王家虽算不上什么贵族豪富,可也至少是这水坎大陆上有头有脸的存在。”
“虽然燕绥的死很有可能是这人所为,但既然我们没有确凿证据,那么我们就要弄清楚这来龙去脉,绝不可让一些用心良苦的小人得逞。”说到最后,这王家族长动用了不弱的灵力,声音震荡人心,令人悸动。
“家主耿介!”
下方一众同时发声,声如浪潮,此起彼伏。
“将他先行囚禁,暂不作处置,待调查清楚,再定夺。”王家族长一声令下,转身便准备离去。
“崇翎……死去的可是我们的女儿啊,你怎么可以放任这贼人逍遥法外!!”
凄厉的哭喊声倏一从天际传来,不多时,一个衣着华丽的妇女哭的梨花带雨的,很是让人怜惜,从天边急速飞来。
刚一落地,便是身形一闪,全身灵力似乎都因为她的情绪显得极为不稳定,可是这种力量的强度却丝毫不减。
她眼中那种阴狠毒辣比那许管事,有过之而无不及,恨不得将方自横生吞活剥的样子。
啪!
噗!
方自横虽然想躲避,但是周身都是大量的雷电束缚,微微一动那种痛楚便会令得他生不如死。
而最终他结实的挨了一巴掌,在与他面颊接触的霎那,灵力瞬间溃散,而他也是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直接命中,如炮弹一般倒射出去。
“啊!!!”
撕心裂肺的痛楚令得方自横再也忍不住,哀嚎声就是外人听上去都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双目赤红,肉身之上极端的痛苦让他的内心也是变化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想将面前这人碎尸万段。
那副恶毒的嘴脸,让方自横作呕之时,更是欲要将他千刀万剐,他双拳紧握,浑身颤栗,拼尽了全力才勉强站起身来。
不过,仅仅是旋踵间,那道雍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五指成爪,直指方自横的咽喉,这是要将他生生击毙在此,完全不计后果。
“纳命来!”那妇人面色狰狞,犹如嗜血的修罗,尖锐的声音险些穿透他的耳膜。
方自横心如电转,下一瞬,他也是陷入癫狂,只见得他大笑一声后,眼中竟流露出了两行血泪。
他气愤。
他恼怒。
他不甘。
他自惭。
如果说他以前是为了别人,而想变得更强。
那么这一刻。
他是真正明白了为何要变强。
连一个自己都无法保护的人,谈何去保护别人。
今日,一个妇人可以对他如此,那么将来,就有无数敌人可以这般对待他。
哪怕,他能侥幸活下来,有人愿意庇护他,但这永远不是自身的力量,这种表象的力量极为脆弱,甚至可能禁不住旁人随意一语,届时,他就是身首异处,恐怕也是恍然不知其所因。
这种痛苦,不是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
内心挣扎,在这一刻对于力量的渴望可谓是到达了极点。
可是,现实却是这般无情,自己的孱弱,成了离世前最后的记忆与不甘,直到死去,都会萦绕在心中。
他心中大喝:
“镇魔!”
“太渊!”
这是他为数不多无需灵力就可以动用的力量,他如今体内灵力被封印,所以也只能动用这些。
他心中嘶吼着,就要朝着那妇人进行殊死一搏时——
锵锵锵!
仿佛兵器交锋时发出的尖锐声。
只见得灵力包裹着露出惨白指甲的妇人身前站着一人,不是方自横,而是那许管事。
手持一根碧透竹棍,生生挡住了那妇人的必杀一招。
没人怀疑,若是方自横再被击中,绝对是十死无生。
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那许管事竟然会突如其来的前来救他。
“家主说了,他的命,必须留着。”
许管事一字一顿,哪怕面前的是夫人,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声音冷冽,威势逼人。
“你敢阻我!?”那妇人也是分贝骤升,丹凤眼死死盯着他,带着丝丝威胁之意喝斥道。
“这般胡闹,成何体统!都给我住手!”
上空一声炸响,止住了有些骚乱的广场内的众人以及剑拔弩张的许管事与妇人的动作。
“崇翎!你……”
“闭嘴!给我滚回去,别给我在这丢人现眼。”王家族长未等她说完,便是大喝一声,而后继续开口道:
“你将这小子带下去好好审问,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敢妄动,家规处置!”
最后这一句,他是说给全部王家之人听的,很显然,这个王家内部并不那么团结,一个夫人尚且可以如此跋扈,遑论其他人了。
这场闹剧,看似在王家族长的一席话下硬生生停止了,可没有人觉得这会是一个永远的休止,反而觉得,这个家的天,怕是要变了。
至于方自横,虽然纳闷,可是能保住这条命,他也没傻到再与那夫人对撞,乖乖的被那许管事带离而去。
那许管事修为颇为不凡,竟是带着他直接凌空而行,呼呼的疾风不断的朝着身后掠去,方自横在思索,没有说一句话。
“你好生修养,等家主传唤。”
不多时,方自横被丢在了一处专门关押犯人的地窖之中,地窖之外有重兵把守,而整座地下囚牢被不弱的灵阵所覆盖,怕是方自横想逃也是无从下手。
他被随意丢弃在了一个昏暗的牢房之中,身上的雷电束缚也被解开,这不是疏于对他的防范,而是因为没有必要,整座牢房的阵法,他们有自信足够牢固。
更何况,王家家主还需要留着他的命。
……
时光荏苒,整整十日,除了偶尔前来送食的狱卒外,他没见到过其他任何一人,倒是一直从牢狱深处不时能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传荡出来。
方自横还是筑基后期,还没有到能完全辟谷的境地,所以,维持生命的食物还是需要的。
“喔?今日又来给我送什么玉盘珍馐了?”方自横这段日子以来也是与他有了一定的了解,随意开口问道。
“哼,小子,不是我不提醒你,赶紧吃吧,或许,这是你这一生的最后一顿了。”那狱卒也是毫不留情的讥讽着他。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是自诩才智无双,天下莫二吗?你猜猜。”那狱卒也是百无聊赖,调侃着说道。
“哼,这种小事能难倒我,定是你们那族长要找我了。”
那狱卒眼睛一亮,话语微微一顿。
的确,就是这个原因,不过看到他怡然自得的模样,那狱卒还是不免冷哼一声。
“走吧,那还等什么。”
“哼哼,等会看你小子还笑得出来么。”
……
方自横随意的走着,因为他体内的修为依旧处于被封印的状态,所以除了许管事亲自来领人并陪同一并前往之外,便没有任何人去制约、看守他。
至于他,许管事也是意外的没有对他进行过多的辱骂和束缚,甚至是静静的跟在他后面,有一副保护他们王家族长的感觉。
“你可知罪!?”
刚一进屋,整个人便被恐怖的威压逼迫的险些跪伏下来。
方自横膝盖骨不断的颤动,咔吱作响,拼尽全力,硬是没有跪倒,而他脸上,却早已密布汗珠。
他咬了咬牙,勉强从他最终挤出来了几个字。
“方某问心无愧,斗胆请问何罪之有!”
铁骨铮铮!傲骨嶙嶙!
他没有屈服,反倒是反驳道。
屋内,有些华丽,但不失简洁,而王崇翎则是站在中央,背对着他。
当得听见方自横开口之后,袍袖挥动间,他浑身的压力便是犹如潮水一般褪去,不复存在。
“知道我找你来所为何事吗?”
“知道。”方自横点了点头,沉声道。
“喔?知道?说说看。”
那王崇翎饶有兴趣的样子说道。
“怕是家主找我有些事情要托付我。”
方自横话音刚落,那王崇翎就是轻移步伐,看似很慢,可是电光火石间便是站在了方自横面前,严肃的盯着他,许久未有说话。
“当真是个聪明的小子,真不知道找你合作是否是个明智的事情。”
“我相信,这个问题早已在家主心中有了定夺,你有选择的权力,可我,只能被动的去接受一切。”
“哈哈哈!真当是个有意思的聪明小子,那我再考考你,我找你来是有何事要嘱托你。”
王崇翎洒然一笑,而后便是再次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