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我揉了揉眉间,这女人到底会不会演戏啊?!冷声道:“先休息一会!”
哼,人人都以为导演掌握着演员的生杀大权,可投资方要用这个花瓶,我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我不干,后面排队等着投资的大有人在!
我靠上椅背,眼光左右一扫,两个助理竟然一个也不在!又跑哪去摸鱼了?真是给了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了。刚想站起身,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我瞟了一眼显示屏,撇了撇嘴角,接起道:“嗯。”妈妈随着年纪愈加大声的嗓门劈头斥道:“新惠,你不要再往我和你爸卡上打钱了!我们缺钱么?不是说了么?你有空就回来看看!我们想要的是钱么?是你在身边嘘寒问暖!”我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这些话也是我自打懂事起就一直想说的,淡淡说:“我很忙,明年再看吧。”我合上翻盖,把妈妈整日挂在嘴上的那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冷血……”从中隔断,起身往茶水间走去。
片场人来人往,搭着布景,准备道具,见到我,无一不嘴上恭恭敬敬地喊着:“安导。”来不及垂下的眼里却流露出不屑、鄙夷。我走到门前,听见茶水间里传出叽叽咕咕的语声,一听便知是女助理小林的那把尖锐嗓音说:“她架子拿得倒大!咱们圈里谁不知道,她能有今天靠的全是姿色!都不知道爬上过多少人的床!”
我表情漠然地推开门,双手环在胸前倚在门框上,眼光扫过围在饮水机边的三姑六婆,看着小林问:“我请你是来聊天的?”几人一时俱手忙脚乱,眼睛也不敢抬一抬,相互低声说着“走吧!”“快走!”小林匆匆忙忙地撂下一句“我先出去了!”便低着头从我身边快步而出,不消片刻,茶水间里的人便走得一干二净.
我走到饮水机边倒了杯水,啜了几口,心内不住冷笑,姿色么?何止!要说我从父母那得到过最受用的东西,怕也就是这张脸和余人望尘莫及的高智商。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鬼,怎么会知道我为了爬上今天的位置,花了多少心思!
我自小便定下目标要做个导演,更知新人导演根本找不到投资方,我前后一共花了六年时间在上海戏剧学院拿了表演和导演的双学位,期间被许多导演看中去挑大梁主演影视节目,就是因为生性高傲,不肯遵从潜规则应酬讨好他们或者投资方,最终都不了了之。一拿到表演学位,我就签了三年地方卫视,如今选秀节目横行,我请职凑数参演,镜头不多但妙语连珠,不时针砭时弊,靠着不停的炒作才渐渐打响了知名度,陆陆续续地接了几个配角,用这张脸博出位,才在这龙蛇混杂的娱乐圈占了一席之地。
成名后负面新闻缠身,冷漠变成“小明星耍大牌”,幽默感变成“出言不逊”,烟酒不拒、泡吧唱K变成“私生活不检点”……世道就是这样,有人讨厌到极致就有人喜爱到疯狂,片约、酒席会展不断,我高举文凭放话约满立刻转向幕后,制造噱头,果然引来不少投资方,挑了个虽小型的却是真正想做影视的,才开始了我的导演生涯。
处女作挑了当今热门的穿越题材,制作谈不上精良,但胜在成本不高,票房不低,投资方还是赚了好几成。新闻媒体却仍在才女二字上加着引号,含沙射影。自古树大招风,但在这个圈子里,有人讨论、谩骂才是商机,而后谈了这个投资,我也试着妥协,硬塞花瓶给我无关紧要,别打我的主意就行。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么?我不信,只看自己有没有本事而已!我走回摄影棚,预备好好调教调教这个花瓶,别让我的作品抹上污点。小林期期艾艾地要打招呼,忽然指着我的上方尖叫起来,我抬眼望去,巨大的照明灯正由头砸下,眼前耀目的白光越来越近,剧烈的疼痛袭来,我就此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