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公主。”一眉清目秀的小公公急匆匆从殿内跑了出来。
“免礼。”我稳住心神,尽量让语气放的平稳一些。
“太后有懿旨到,大殿下请公主回大殿接旨。”这小公公利索的回禀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本宫随后就到。”今日又是授意父皇将我与大皇兄宣去,然后是二皇兄颇有顾忌的隐晦示警,接着董太后的懿旨就到了,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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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殿,只觉有明晃晃的寒光浮动,往日让人舒服的凉爽此刻却变成了渗骨的寒意,只见一队神色严肃的大内侍卫整齐地立在一中年嬷嬷身后,那寒光便来自他们腰间偶有拔出一截的佩剑,一副剑拔弩张之态,殿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这是怎么回事?
“参见公主。”那中年嬷嬷听我进来了,转过身来,恭敬的行礼。
曹嬷嬷!居然是她。
我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眼前这个妇人,不卑不亢行事稳重,举止得体态度大方,要不是我认得她的声音,二皇兄又曾经在宫宴上给我指过,我完全想不到她便是清明节那晚,在废殿里双膝跪地对着已过世王美人画像苦苦哀求的瑟缩妇人。
“公主?”屈膝行礼的曹嬷嬷见我没反应,发觉了我的不对劲,疑惑的轻唤了声。
“免礼。”我这才回过神来,努力压下心头那股强烈的厌恶,示意她起来。随后瞥了眼她身后全副武装的大内侍卫,无意间扫见离殿门最近的那名侍卫脚边有点点黄土,在干净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显得尤为醒目,我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皇妹既然已经来了,就请曹嬷嬷传达皇祖母口谕吧。”大皇兄从朱漆案几边站起,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待我站在他身边后,他往我身前迈了小半步,十分自然的将我护在了身后,彬彬有礼的说。
大皇兄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我心头一暖,仰头看向他,却只能看到他半露在黑发外的秀气耳廓和线条优美的小半个侧脸,一股暖流汩汩而过。看了眼对面神色恭谦的曹嬷嬷,下意识咬了咬嘴唇,紧了紧袖口。
“恩,遵命。”曹嬷嬷看了眼半躲在大皇兄身后的我,恭声应道,“今日有宫人在永安宫里看见黑影闪动,疑似刺客。皇宫内守卫森严,若无内应,就算武功高强能飞檐走壁也是进不来的,所以太后怀疑宫里出了内贼,下令彻查此事。大殿下身为陛下长子,身份尊贵,这长乐殿的安危太后甚为挂心,遂命老奴带一队侍卫过来,保护大殿下。”
“原来如此,宫里竟出了内贼,实乃大事,确实该彻查才是。此刻让皇祖母挂心,本宫受宠若惊。只是宫内既然进了刺客,当以皇祖母与父皇母后的安危为先,本殿下宫里安危倒在其次。”大皇兄沉默了片刻,薄薄的唇瓣抿了抿,淡淡的说,“嬷嬷是皇祖母手下最得力之人,此刻理应在永安宫里保护皇祖母才是,本殿下虽蒙皇祖母垂爱,又怎能在此危机关头只顾自身而陷皇祖母于危险之中呢?再者父皇如今还在南宫,那里保卫薄弱,本殿下更是忧虑之极。长乐宫安危倒在其次,父皇乃九五之尊,万不可有何闪失,恳请嬷嬷以父皇安危为先,先带人去南宫护驾。”
他们永安宫里最近怪事还真多呢,我冷笑。
“大殿下这份孝心真是感人,不过大殿下多虑了,永安宫里有刘嬷嬷协助卫尉副官王大人带领五百大内侍卫保护太后娘娘,如今那边如铁桶一般,想必可保安危无虞;陛下那里太后娘娘也已派了卫尉李大人带五百大内侍卫前去保护,皇后娘娘及其他各宫也派了人去,将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只有大殿下这里守卫薄弱,太后甚为忧心,才派了奴婢过来。”曹嬷嬷闻言一笑,似是早料到一般,侃侃道来。
“皇祖母思虑周详,一切谨遵皇祖母安排,那就有劳曹嬷嬷了。”见此,大皇兄淡淡的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大殿下深明大义,不枉太后娘娘如此看顾一场。”曹嬷嬷表情恭谦的夸赞道。
虚伪,今日我算真正见识到了,我内心尖叫。再看她那副平静的嘴脸,不禁有些反胃。
“曹嬷嬷谬赞了。”大皇兄平静的与曹嬷嬷打着太极。
“为了确保殿下的安危,请允许老奴让大内侍卫搜查整个长乐殿,以免刺客藏匿在某个角落里,伺机对殿下不利。”曹嬷嬷终于道出了今日的来意。
这才是今天这一番动作的最终目的吧,我心里一片凉,越发觉得曹嬷嬷此番来意不善。
“全凭曹嬷嬷做主。”大皇兄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头,随即慢慢松开。这时瞥见大皇兄背在身后的手忽的做了个奇特的手势,然后就看见站在我们身后的高望走了出去。
“你们几个快跟上点儿,莫怠慢了太后娘娘宫里的侍卫们。”高望走过去呵斥被吓得愣愣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们,随后小六子很有眼色的带了众人跟着各个侍卫出去了。
曹嬷嬷见状挑了挑眉,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高望见小六子出去了,方堆起了笑容,凑到曹嬷嬷身边,“曹嬷嬷,他们那边还得一阵子,不如您到西小阁歇着先。”
“没错,高望,命人将前日弘农进贡的甜瓜端上来给曹嬷嬷尝尝。”大皇兄接着高望的话,淡淡的客套着。
“谢大殿下赏赐,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曹嬷嬷目光闪了闪,随即微微一笑,屈膝行了个谢礼,便随高望到偏殿的西小阁歇着去了。
“大皇兄,她们这是何意?”我见曹嬷嬷的背影进了西小阁,忙拉着大皇兄的袖子,待他会意的弯下腰来,我便凑到他耳边,焦急的问道。
“怕是保护为假,嫁祸才是真。”大皇兄亦小声的说道,眼神凛冽,“不过莫担心,为兄自有主张。”
嫁祸?!
还没等我反应上来嫁祸究竟是何意时,大皇兄直起腰来,拉了我的手,神色悠闲的踱到南边大窗下的案几旁,坐下,打开一本书简看了起来。可坐在他身边的我却紧张得快要窒息,紧紧捏着袖口的手直冒冷汗。
“放松些。”耳畔忽的传来了大皇兄温绵的声音,轻的只有靠近了才能听到,“不会有事的。”
我看着头抬都没抬一下的大皇兄,差点儿怀疑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