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我伸出手好奇的拉住她的衣角,我跟她应该算是有缘了吧,很早就认识她了,我偷偷的想,心里便生出了一份亲近之心。而且宫里几乎没有跟我年岁相差不多的孩子,所以她的出现让我好奇之余又十分欢喜。
“我叫青翘。”她见我问她,就脱口而出,随即想到什么似的,惊慌了的捂了下嘴,连忙改口,怯怯的说,“不对不对,奴婢叫青翘。”
“噗嗤!”她的反应把我逗乐了,还没见过这么笨的宫女呢,“青翘青翘,还挺好听的,是你父母给你取的吗?”我开心地咀嚼着这她的名字,虽不懂是什么意思,却装模作样的问。
“不是,是大殿下给我,给奴婢取的。”她垂首立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答,却还是出了差错。
“那你以前叫什么?”我十分喜欢看她出错时惊慌失措的表情,非常有趣,于是笑嘻嘻的引她多说些话。
“奴婢以前叫妞儿,高公公说有些不,不雅,大殿下便赐了这个名字给。奴婢。”她似是努力才能想起高公公所用的那个词汇,艰难的说了出来,终于不再犯错了,我微微有些失望。
“确实不怎么好听,还是用大皇兄赐给你的名字吧。”我仔细想了想,对比了一下,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呵呵,我听她说家里以前是农户,想必是懂些草木种植之术的,便让她在暖房里当差了。”大皇兄好笑的看了一本正经的我一眼,然后低头给旁边的兰草浇了浇水,仔细观察了片刻,低头吩咐,“这些碎蛋壳不错,这株月佩素绿用它养了一冬天,如今叶子肥硕了许多,花儿也比去年多开了一朵。青翘,你再去御膳房要些过来。”
“行,错了错了。”她刚准备转身离去,忽觉自己又说错了话,慌忙捂住了嘴巴,懊恼地屈膝,改口道:“喏!”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大皇兄看不下去了,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
“哈哈,她有趣的很呢。”待青翘慌张的走远了,我放声大笑了出来。
“她生长在乡间,又才来不久,不习惯宫廷礼仪是正常的,莫要取笑她了,她身世是很可怜的。”大皇兄笑着拍了怕我的脑袋,正色说道。
“如何可怜法?”闻言我好奇的问,说起可怜,我眼前闪过二皇兄清明那夜黑暗里颤抖的身影。
“是你所想象不到的。”大皇兄幽幽的说,眼里染上了悲天悯人的色彩,“对了,年前一直病着,太学里的课业就耽误了下来。前些天身体才好转些,便去看了看,他们商量着今日晌午过后在南宫东边的春晖园里举行蹴鞠比赛,你要不要去看?”
“何为蹴鞠?”我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过去。
“‘蹴’即用脚踢,‘鞠’系皮质的球,‘蹴鞠’就是用脚踢球,是一种健身活动。两队人按照一定的规则将球踢到对方的龙眼里,然后按照进球多少来决定胜负。现下男孩子都很喜欢玩的。”大皇兄终于将他那些花花草草弄完了,走到暖房夹道处,净了净手,走了出去,我忙跟上,“下午要跟我去玩吗?”
“要去要去,芳儿要去。”那么多人抢一个球,应该很热闹很好玩吧,我兴奋的想,忙不迭点头,嚷嚷着要去。
记忆中小时候的大皇兄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就是身体不好,从生下来汤药就不曾断过,由于常年服药的缘故身上总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味,却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大皇兄很安静,性格不似二哥那般开朗,羸弱的身体极大的束缚了他的生活。他在父皇与母后面前总是静静的存在着,说话的声音也是温绵绵的。他在人前从来都是很听话,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有在我面前才表现出开朗的一面,于是所有人甚至包括父皇母后都认为哥哥过于文弱了,缺少男孩子应有的英气。然而我却知道哥哥骨子里并不像外表那般文弱。他也有贪玩的一面,天气好的时候,如果身体状况允许,他喜欢带着高望去南宫的春晖园看他的太学同窗们蹴鞠。他不能上场,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球场上其他男孩子们欢快的奔跑激烈的竞赛,每当这时他的眼神里总是透露着与场上男孩子一样的热切希望,还有一种别的孩子没有的——忧郁。
记得中平五年那个春末的午后,我第一次了解到了蹴鞠这项风靡大汉朝的运动。那天我在大皇兄那里用过午膳,小憩了一会儿后,就在大皇兄的带领下穿过重重宫门,坐在步撵上往南宫的春晖园行去。还未进园子,就听到里面热情洋溢的呐喊声,这是大皇兄所从来没有过的声音,我惊奇,对这场蹴鞠更加期待了。
终于进园子了,远远看到在一大片平整的草地上,一红一黄两队男孩子上身穿着袖口窄紧的素绫箭袖,下身是同色裤子,同样收紧了裤腿,感觉十分干练利索。正在草坪边上的最为高大案几旁里三层外三层围坐了几圈,似是在商量着什么。还有一些身着常服的男孩子,也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了宽阔草坪边缘的黑漆案几旁,扭头相互交谈着,神色亦甚是兴奋。
我们步撵一靠近,众男孩便发觉了,全体下跪行礼,免礼平身之后大皇兄带我进了草坪正北边的青布帐子,在明显比别处更加华丽的朱漆彩绘案几旁坐下,便有宫人前来服侍。
“大皇兄,为何不见熙哥哥?”我扭头四顾,却未发现那一抹纯净洁白的色彩,失望极了。
“熙弟不喜欢这种场面的。”大皇兄拍了拍我的头,让我稍安勿躁,“不过他的胞兄胞弟都在,喏,你看,那两个便是。”说着便用下巴给我指了指,“那个高些的是袁家大公子袁谭,稍低些的是三公子袁尚。”
只见场中袁谭面容严肃却有些阴沉,袁尚活泼但却略显张扬,虽都很英俊,容貌气质却和袁熙大不相同。
“他们为何与熙哥哥一点也不像?”我迷惑的看着二人,十分不解。
“呵呵,袁谭袁尚容貌像袁大人多些,熙弟却更像袁夫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大皇兄被我的话逗笑了,“芳儿与我也不十分相像,难道就不是亲兄妹了吗?”
我看着大皇兄那双与母后酷似的丹凤眼,姨母也有,舅舅也有。又想起自己圆圆的大眼,眼角微微向上翘起,却与他们的截然不同。再仔细一想,似乎除了皮肤以外,我与大皇兄还有母后几乎没有相似之处。大皇兄无论是狭长的丹凤眼,还是秀气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都像极了母后;而我大大的杏眸,嘴巴小唇瓣却略厚,小巧的鼻头有些肉肉的,精致之余略带可爱,灵动之中稍显大气,完全与母后不同,却有几分像父皇。然后觉得大皇兄的话就十分有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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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还是那些话~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