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董夫人,二皇兄与我也没了游船的兴致,于是回到了岸上。
远远望见父皇依旧坐在龙帐之中为众人祓禊,英俊的脸庞似又苍白了几分。父皇会没事吧,我心里生出一股担忧来。
“咦?那边是怎么了?”二皇兄疑惑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顺着二皇兄目光望去,只见岸边离父皇的龙帐甚远的帐子外围满了人,那好像是太医们所在的医帐。那边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宫里有人落水了?正在我疑惑之际,突然撇见人群中闪过一片杏黄色衣角,是大皇兄的衣服!我立刻焦虑起来,大皇兄出了什么事吗?
思及大皇兄,又想起刚刚董家小姐落水后紫青的嘴唇,昏迷不醒的样子,我一下子惊慌了起来,甩开二皇兄的手,拔腿朝医帐跑去。
“芳儿你怎么了,慢跑些,小心摔倒。”身后传来二皇兄的惊呼声。
跑到医帐跟前使劲拔着人群想到里面一看究竟,可我实在太小,每个人对我而言都是一座座小山,根本没人注意到我。我心急如焚,心砰砰乱跳,似要跳出喉咙般,大皇兄千万不要有事呀!
“里面出了什么事?”这时二皇兄赶来了,拉起惊慌失措的我,扬声问道。
“参见二殿下,三公主!”这时人们发现了我们的到来,忙跪下行礼。
我不等人们回答,就冲了进去,终于看见了里面的情景。
一身杏黄色青松明月绣织锦深衣的大皇兄正跪坐在医案前的绣墩上,脸色苍白,表情却很平静,没有昏迷,也不像承受着痛苦。高望垂首立在他身后,太医跪在大皇兄下首,正在为旁边医榻之上的人诊断。
我终于松了口气,大皇兄没事就好。走到大皇兄身边,将头埋进了大皇兄衣摆里,大皇兄宠溺的轻轻揽了我,手轻轻拍着我起伏不定的背。我嗅着若有似无的药香,因剧烈跑动而加快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
“见过大皇兄。”身后响起二皇兄清亮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皇弟不必多礼。”大皇兄淡淡的说,“咳咳,方才我出恭之际,发现松雪涧里居然有一人昏迷不醒。于是就命人将她救了回来。咳咳。”
“哦,原来是这样。大皇兄你心肠真好。”二皇兄发出由衷的赞叹。二皇兄刚刚不也救了个人吗,为何却似对大皇兄的举动很是感慨?莫非是我听错了。
“生命不易,咳咳。”大皇兄淡淡的说,“况且上天有好生之德,能救一命就救一命吧。”
大皇兄还没大好吗?我抬起头担忧的看着大皇兄,对上大皇兄漆黑如深潭般的双眼,苍白的脸微微一笑,似在安慰我他没事。
“太医,这孩子如何了?”只听二皇兄向太医询问大皇兄救回之人的病情。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医榻上躺着一衣衫褴褛,满身污秽,头发凌乱,满面尘土的人,看不出性别,从身形上看似乎五六岁的样子。此刻正昏迷不醒,身体因痛苦而蜷缩在了一起,竟也是个孩子?
“回禀二殿下,这位小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太久未进食,加之外寒侵体,邪火入侵,引起风寒及胃部痉挛。待微臣开几服药,让这位姑娘喝了,再用些好克化的食物,应无大碍。”太医恭敬的回答。
“恩,那就好,你去准备吧。”二皇兄淡淡吩咐。
“喏!”太医恭敬的领命而去。
“高望,咳咳。”大皇兄见太医走了,轻轻唤道。
“奴才在。”
“你去找几个人为这位姑娘清洗一番。”
“喏!”
此刻又有人身体不适,医帐内渐渐忙碌了起来,大皇兄二皇兄与我便告辞了。此刻云朵散去,暖阳高照,风渐渐小了,洛水河畔绿影婆娑,在风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荡漾的水面。等着父皇祓禊的队伍依然长长的,人们脸上都挂着希冀与期盼。其间不乏有美貌少女,或温婉可人,或娇俏可爱,或清新甜美,各个身姿曼妙,粉颊含羞,均时不时的用满含春水的妙眸瞟向龙几后半卧半坐的父皇,眼波里比旁人多了一些我所看不明白的东西。
我不解的看向大皇兄,只见他看着前往那群莺莺燕燕,眉头微蹙,不发一语。我见他没注意到我询问的目光,摇了摇他正牵着我的手臂,却见大皇兄看了我一眼,就拉着我转身往反方向走去,无视我眼里的迷惑。
“大皇兄去哪儿?”身后响起二皇兄急切的询问,然后听他快步跟了上来,“等等我。”
我看着站在我另一侧始终保持愉快心情的二皇兄,伸出另外一只手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大手。完全不同于大皇兄的瘦弱,二皇兄的手肉肉的,十分温暖。二皇兄见我如此,惊喜的冲我咧嘴一笑,脸颊上两个小酒窝就又俏皮的偷跑了出来,照亮我的眼。
“那不是陈画师吗?”突地二哥看着远处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临江而立,喃喃自语。随即笑容更灿烂了,冲那边喊道:“陈画师!!陈画师!”
引得众宫人侧目,宫里能这样大呼小叫的也只有二皇兄了。只见那江边男子闻声躬身快步走了过来,“参见大殿下,二殿下,三公主。”
“免礼吧。”大皇兄莫名其妙的看着二皇兄,淡淡的应道。
“陈画师,听说你妙笔丹青,在宫外可是千金难求。来来来,你看今日春光冉冉,洛水依依,不正是一副混成天然的春水踏青图吗?”二皇兄十分兴奋的拉起跪下行礼的陈画师,兴致勃勃的说,“快快取来纸和笔,将我们兄妹三人画上去。”
直到陈画师恭敬应命去后,我才反应上来二皇兄这是要陈画师给我们作画呀。呵呵,二皇兄总是这样出人意表。
大皇兄背坐在离江边不远的一块光洁的白石头上,我坐在大皇兄怀里,二皇兄则立在大皇兄右后方,我们身后是一江春水与迷花绿柳。
“呵呵,陈画师的画工果真不同凡响呀,不错不错,本宫重重有赏。”
一副画下来已过了寅时,父皇那边冗长的祓禊终于结束了,不知有几位小姐得偿所愿,又有几位佳人黯然神伤。
当太阳最后一缕余晖终于消失在天空中,中平五年慌乱的上祀节结束了,而有些人之间那不可捉摸的缘分却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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