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忱看着怀里熟睡的姑娘,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三年的努力,三年用心,他终于住进了她的心里?他从来不知道,像他这样残忍又冷情的人竟然也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斯地步。他用三年的时间追逐她,慢慢的渗入到她的生活中,让她习惯他的存在,这一切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六年前,初遇时的那个女孩,那样的肆意张扬,璀璨夺目。那样一个嘴巴坏的不得了又善良的一塌糊涂的姑娘。她救了他的命……
那个嘴上说要将他丢下,让他自生自灭的姑娘,却那样迈着蹒跚的步子将他带回了家。
记得那时候他不小心将她的手弄伤了一道小口子,只流了一点血。那个嘴巴坏的姑娘竟然哭了好半天。那个时候他第一次觉得,女孩子竟然可以哭的这么凄惨,这么可爱?
从那时候起,那个又坏、又任性还爱哭的姑娘就那样进了他的眼,入了他的心吧。
他将他最珍贵的东西给了她——他母亲的遗物,一条蓝宝石手链。
那时候,他就产生过想要得到她的想法吧?只是或许是因为他太迟钝没有意识到……
当他再见她的时候。那个曾经那样怕疼,手上一道小小的口子,都会流半天眼泪的姑娘。就那样绝望的倒在血泊中。竟也没有哭……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那么痛,那么痛……
他带她到医院,处理好她的伤口。她却在第二天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没有寻她,那时候的自己并没有意识到那个姑娘会那样猝不及防的住进了他的心里。
后来再见到她,她在医院里为了她母亲哭的伤心。精神有些恍惚竟差点失足从楼上坠下。他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当时不知道原因,甚至还想这个女人智商简直越来越低。
后来,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决定要寻找她的时候。她竟然又倒在血泊中。正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
她那样卑微的乞求那个人救她……
他抢走了她……在送她去医院的路上。她求他,求他救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她竟有了孩子……
可他没能帮她保住孩子。
到医院他知道了她爷爷过世的消息。
他才知道,她结过婚了。那天,她刚离婚……
他其实很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找到她…后悔,自己竟让她成了别人的妻…更后悔的是,他来的太晚,从来未曾好好保护她……
那段时间车祸,流产,亲人离世,双腿残疾。几乎让她从此一蹶不振。
他心爱的姑娘啊……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他怎么能,怎么能让她这样悲伤痛苦地活着。
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他想要她!
他想倾尽余生,给她一份安好……
三年的时间
她躲他找。记得她第一次离开的时候,他发了疯的找。渐渐地,不管她在哪里,他都能轻松的找到她。她世界各地的躲,他满世界的追。然后,跟着她跑了三年。
他知道,她心里有个结打不开。可是,他会等。等到,她舍不得不要他,等到,她看到他就会心疼。他想,到那个时候,她一定舍不得让他一个人。
终于,她还是舍不得了。
可是,想起下午接到她时,她脸上隐忍的神色。紧皱的眉头,他的安安到底为什么又不安了呢?
不管为了什么。这一次,他都再不会让她有机会离开,不会再给她躲着她的机会。这一次,他会保护好她。他会将她小心的呵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让她从此再没有忧伤。他的安安啊~本就值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最幸福的生活……
***
沈禹站在书房的窗前静静地盯着漆黑的夜色,有些烦躁的吸了口手中的香烟。氤氲的气体冒出来,带着些朦胧的沉郁和伤感。
三年的时间,他以为会从此忘记的女人,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时。他才发现,原来他竟然,记得如此深刻。
从前,她还是他妻子的时候,他跟她相处的时间几乎少的可怜。因为他几乎不回家。可是,在他少有的回到家的时候,她似乎总是为他留着一盏灯。她会将他照顾的一丝不苟。
那时候只觉得厌恶,如今想起来,那少得可怜的相处时间,竟宝贵的不像话。
最后一次见她,仿佛是她躺在血泊里的时候,那时的她,一定很疼吧。
沈禹想,重新再见到她。是老天给他的机会么?一个可以重头来过的机会。一个可以弥补过去的机会。
“阿禹,想什么呢?”萧云翳温润的声音传来。
沈禹回头,烦躁的掐灭手中的香烟道:“翳,我心里很乱……”
“是因为席安然。”萧云翳肯定的道。
“是,再见到她,我发觉我以为已经忘记的过去竟然都清晰起来。”
“阿禹……”萧云翳一声轻叹道。
“席安然……”沈禹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有件事我觉得你或许应该知道。”萧云翳正了正神色,脸上带着些愧疚的表情道。
“嗯?”沈禹有些不解。萧云翳一般什么事都会处理的很好,绝不会给人留下把柄或巨大的人情之类的东西。当然也就很少有这样亏欠?还是愧疚的情绪出现。
“当年阿宁被绑架,救她的人是席安然。”萧云翳道。
“你说什么?”沈禹眉头一皱。怎么可能是席安然?那段时间她不是出差去了?“翳,此事不是儿戏,你别开玩笑。”
“你就觉得我像是开玩笑的人?”萧云翳神色不变。又道“当年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只看见阿柠晕倒在地上,甚至连绑匪也没有见到只有地上的那些血。阿柠醒来又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要找席安然。当时我们都在,她谁都不找,为什么偏偏找她?”
“你知道些什么?”沈禹凝眉。若是真的,那他欠席安然的就又多了一桩。
“今天阿柠在席安然走后,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她告诉我了。”顿了顿,又道“她说,当年本来这件事跟席安然没有关系,绑匪抓了她之后,她试着想逃。被发现了。后来又被抓回去。当时,她逃的时候遇见了席安然。”
“那里是郊区,席安然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沈禹疑惑。
“我问过了,那天是她母亲的忌日。她去了她母亲的墓地。回来的时候撞见的。”萧云翳道。
“墓地?是了……她母亲的墓地也在青华山那个墓园。”沈禹垂眸,有些感慨的道。
“席安然没有掉头就走,反而给我们留了讯息,便追过去了。她到的时候,那些人欺负阿柠。席安然跟他们打起来了……你或许不知道,她曾经是跆拳道和柔道的黑带。但是,对方毕竟人多势众。最后不过就是两败俱伤。”顿了顿又道“阿柠说,她当时受了很重的伤……”
“很重的伤?伤在哪儿?”沈禹眉头越皱越深。他的心也随着萧云翳的话一起一落。
“伤在腹部。”
“腹部,腹部……难怪,难怪她的肚子上有个纹身…...”沈禹喃喃。他原来以为那只不过是她觉得好看才去纹的。原来是为了遮掉伤疤么?
“阿禹,是我们欠她。”萧云翳认真的道。
“那段时间说是出差,其实是养伤去了吧……”
“应该是。”
“……”沈禹沉默。眉头紧紧的皱着,缓缓的闭上眼。那个女人呵……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阿禹……”
“翳,让我静静……”他其实知道他欠席安然的太多。从前的种种他确实做得过分。可他竟不知要如何去补偿。他其实早就把心丢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意识到。等到他终于知道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好,那我先回去了。”萧云翳点头,转身走出房间。
沈禹盯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忽然间想起了席安然车祸的那天。他有多后悔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将她从他的怀中夺走,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她当时那样卑微的求他救她,他竟是有些无动于衷么?如今想来,这却是让他后悔万分又心痛的窒息。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却从不信她。他也知道,他将她伤的有多深。
正因为知道。所以,他也知道,她该是不愿意原谅他的吧。毕竟当初他做的那样过分。就连她说她怀孕了,他也不相信,还是毫不犹豫的跟她离了婚。
沈禹猛地抬头。对了!孩子……如果当时她没有骗他,那么她就是真的有了孩子。那么当时那么严重的车祸,那孩子……
如果是真的,那么孩子应该是活不下来的。竟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么?竟然是他么?
满室的寂静,空气中还有着未散尽的烟雾缭绕。沈禹缓缓的伸出自己的双手,怔怔的看着。他竟然……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