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子冷着一张脸，望着眼前几人皱眉。
赵荆笙倒是自若地唤了声：“爷爷。”
“怎么又出了车祸？伤得怎么样？”
也许是今天客人多，也许是赵荆笙坐着轮椅来参加生日宴实在有些凄惨，赵家爷爷的语气里难得带了些温情和关心。上次赵老爷子可是惜字如金，她听到的全部还不如今天这头一句字数来得多。
赵家爷爷一副生人勿近的冷然模样，如果是在某个公园旮旯碰到，指不定以为是个孤僻古怪老人。
肖茯在心里偷乐，脸上的表情显得愈发平静。
“右手和右腿骨折，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要医生嘱咐要少用力，所以才坐轮椅。”赵荆笙的语气比以前多了些恭敬，今天这样的场合，他并不想惹爷爷生气。
赵岩秉微微颌首。
“人到得差不多了，过去吃饭吧。”说着，赵岩秉便起身，准备到餐厅去，旁边的王汝琴姐弟连忙凑上前，虚扶着他的手臂。
肖茯依旧保持沉默，她早就做好今天一整天被人无视的心理准备了。
可惜，赵荆笙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爷爷。”
赵岩秉回过头来，目光仍只注意赵荆笙。
“还有什么事？”
赵荆笙伸手把肖茯拉到身旁。
赵岩秉眉头轻皱，正要打断，他刚才是故意略过推着轮椅的女孩，即使四周围着的客人，正交头接耳地在猜测她的身份。
可惜，赵荆笙仍是不给他机会，快速地开口。
“爷爷，这是肖茯，我女朋友。”
赵岩秉的眉头这次是真正的深锁起来，整个脸色显得更加严肃。
众人有些哗然，却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从奇怪的三人组出现在门口，他们就想到了这个结果，毕竟，今天也算是赵家内部的家宴，赵荆笙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带个无关紧要的人来。
曾琪感到大家的目光不断地在赵荆笙、自己和肖茯身上游移，觉得异常尴尬和难堪，只能强压住牙关，勉强露出笑容来。
赵荆笙牵着肖茯的手，并不放开，神情自若地看着赵岩秉。
今天来的都是赵家人，以及平时走动频繁的好友，对于赵荆笙和曾琪的事情都耳闻目睹，知道赵曾两家的家长，对于两个小辈是乐见其成，甚至是推波助澜的。而现在这种有些尴尬的局面，有人惊讶，有人疑惑，更有人早有预料。
一旁的赵奎宁瞪着赵荆笙，心里思索着该怎么样缓和气氛。韩淑雯站在人群外围，只是微微笑着，并不走近。
赵宅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凝固住了，有些人甚至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着赵老爷子发话。
赵荆笙的指腹略微有些粗糙，握着肖茯的左手，轻轻抚摸，一下一下，仿佛拂在肖茯的心里。
肖茯轻轻吐了口气，偏头与赵荆笙对视一眼，漾开一个浅笑，然后松开手，微微弯下腰，从轮椅的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浅褐色的盒子，走到赵岩秉的面前，直视那双极具威严的双眸，双手递过去，态度恭敬。
“赵爷爷，这是送给您的生日礼物，代表我的小小心意，希望您能喜欢。”
赵岩秉盯着她，不动。
肖茯在心里苦笑，却只能维持脸上的微笑和姿势。众目睽睽之下，肖茯觉得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了。
这赵老爷子到底想怎么样呀？难道就这样和她对视，到海枯石烂？！
肖茯在心里大喊：拜托了，老爷爷呀，要或不要，都请您发个话吧！
肖茯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其实也不过是几秒，一旁站出来一个约莫三十几的穿着白底碎花裙的女人，笑嘻嘻地走到赵岩秉旁，道：
“爸，人都到齐了，什么时候开席呀？为了等您这顿，我可是连早饭都没吃呢。”
赵岩秉轻咳了声，视线终于移开，转头说道：“都过去吧。”
说罢，就转身走人了。
赵家的亲戚其实肖茯也没见过几个，这个女人应该是赵荆笙的姑姑，或者婶婶吧？
她正打量着，正好和对方的视线撞上了，想到刚才对方特意来打圆场，连忙笑了笑。
对方的笑容更灿烂了，走过来，拉起肖茯的手，道：
“阿笙还没来得及向你作介绍吧？我是他的小婶婶，你也叫我婶婶好了。”
“婶婶。”肖茯还有些尴尬，只能顺着唤了声。
小婶婶满意地拍拍她的手，然后便转头看向赵荆笙。
“你这小子，有了女朋友也不知道早点带回家里来，害得我和你叔叔都担心你娶不到老婆呢。”
难得碰到一个热情亲切的赵家人，肖茯的内心泪流满面，原来赵家还是有好人的！
“把礼物交给我吧，阿笙，你领着肖茯去餐厅吧。”
说着就接过肖茯手里的盒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应该是赵家储藏室之类的地方，今天用来放礼物吧。
身旁的人基本都走光了，就是曾琪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肖茯走到赵荆笙身边，大大地吐了口浊气，看样子，赵老爷子是真的很不喜欢她呀。
肖茯和赵荆笙无奈地对视一眼，然后便乖乖地推着赵荆笙往餐厅过去了。
赵岩秉的生日宴，开了三桌。赵家除了赵荆笙的大姑姑一家没到，其他人都到齐了，加上赵岩秉的老战友曾家、卢家、欧阳家，也占了满满的三大桌。幸好赵家宴客的餐厅挺大，放了三个大圆桌，倒也不显得拥挤。
赵荆笙和肖茯到的时候，只剩下几个零零散散的位置了。
看到他们过来，曾琪率先站了起来，挪开身边的空椅，对着赵荆笙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阿笙哥，坐这里吧，你的手不方便，等下我帮你布菜吧。”
肖茯有些无语，这曾琪心态调整地可真快，不愧是海龟精英。
肖茯轻轻发了个“哼”的鼻音，大概只有赵荆笙能听到她的不满。
有个看上去各方面条件还算不错并且深得家长欢心的女人，一而再地无视自己，一副摆明了觊觎自家男人的殷勤模样，谁都开心不起来吧。
这也太目中无人了点。就算她曾琪是赵荆笙的爷爷御笔钦点的孙媳妇人选，那又怎么样？她是想嫁赵荆笙，还是他爷爷呀？！
肖茯的那声抗议的鼻音，倒仿佛取悦了赵荆笙，他转过头，笑睨了肖茯一眼，才指着另外一桌说道：“坐那里吧。”
赵老爷子和他年纪相仿的几个老战友，以及大概是赵荆笙父辈模样的几位一起坐了一桌，曾琪的那桌几乎都是年轻人，王汝琴姐弟也在那桌。赵荆笙指的那一桌，都是些生面孔，他指的那个空位旁边是个长得和赵荆笙有些相似的年轻人，此刻，看着他俩站了起来，挪开了一张空椅，对着他俩招手。
“二哥，快过来。”
同桌的另外几人，也笑吟吟地望着他俩。
肖茯赶紧把赵荆笙推了过去，自己在他的右手位落座。几个人从头到尾都没理会曾琪，这让肖茯的心里舒坦了点。至少，不是赵家的每个人都想把赵荆笙和曾琪送做堆。
等两人落座，赵荆笙便对肖茯介绍同桌的几人。
有赵荆笙的大伯一家，刚才称呼赵荆笙“二哥”的，就是大伯家的小儿子赵竽。还有小叔叔和他女儿赵渂笑，赵渂笑今年十岁，是如今赵家最小的孩子了，小孩子倒是不怕生，笑嘻嘻地和他俩打招呼，一个“二哥”，一个“二嫂”，倒让肖茯从进了赵家后第一次脸红。
不管是赵荆笙的大伯大婶婶，还是小叔叔一家，对肖茯的态度也都算友好，难怪赵荆笙会坐这桌。他的继母，已经见了一次了，倒是他的爸爸，还没介绍过，也不知道是哪一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