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衣,眉眼明丽的男子大咧咧地来到街拐角的一处酒楼,酒楼生意清淡,来来往往也没几个客人,小二偷偷趴在柜台上打着盹,样子憨憨的,白衣男子玩性大起,对着小二的耳朵大叫:“着火啦!”只见小二突然惊起,大声嚷嚷“哪儿着火了?哪儿着火了?”待转头看到一脸笑意的白衣男子,才猛然清醒自己是被耍了,脸上没有不悦倒是颇为无奈:“十三少,你这是连个好觉都不让小的睡啦~”
“呵呵,最近清闲所以就来看看你们,咦,虎子,怎么红果那丫头不在呢?”凌峰抬头四处瞅瞅,却不见红果那小丫头的人影,有些奇怪地问道。
虎子摇摇头,重重叹口气,“这小酒馆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好多人都走了,红果也走了,本来说好要一起等公子回来,可她毕竟还有个瘫痪在床的老母亲要照顾,不能白白在这儿耗下去。”
听罢,凌峰微叹口气,有些担忧地说道:“你们主子还没有回来么?这小酒馆这么下去迟早要关门的,到时候你怎么办?要不然我出资帮你们翻新改改,也许会有转机。”
虎子抬头看了看窗外,语气飘渺:“十三少,谢谢你的好意。只是公子开这个小酒馆本不是为了赚钱,只是闲暇时有空来坐坐。虎子的命是公子救的,既然当初答应公子守住酒馆,那虎子也要守下去,一直等到公子回来。”
凌峰点点头,半晌,抬眸看着虎子,语气中肯:“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说完转身离去。
虎子轻叹口气,慢慢从思绪中晃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竟下起了蒙蒙细雨,突然想到门外还晒着干豆角,便急急忙忙地冲出去,却不料撞到了一个人,抬头正欲说对不起,却硬生生地卡到喉间,半晌才说出话来,“公子,你回来了。”
眼前的男子气质温雅,仿若谪仙,正是虎子口中的公子。
凌峰走在热闹的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游乐的人们,心里却感到一丝茫然和孤独,在这个世界,虽然好似每个人都对自己很好,可那是对京城永盛钱庄的庄主凌十三少,不是对她幻雪!即使是他,那个让她有了如今的身份地位,不用再寄人篱下的暗夜阁尊主,也不曾让她真正觉得温暖。想到虎子口中的公子,他不觉有些羡慕,无论你在哪里,都至始至终有个人牵挂着你,都有个人每日每夜掌灯盼你归来,那种简单平凡的幸福,自己何时又能真正遇到。自嘲地扯扯嘴角,幻雪,你就别指望了,能安稳地活下去便是你给自己最好的交代了。
突然凌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在街道上来不及躲藏的银落,见被发现,银落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嘻嘻笑道:“真是巧呀~”
真是撇脚的借口,凌峰轻笑出声,也没说什么,摇摇头又继续向前走。银落急忙追上来,与他并排走在一起,眼睛望着前方,开口说道:“你虽然每天都看似开开心心的,可那笑容下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你从未向任何人敞开过你的心。”语气里全没有平时的玩世不恭。
凌峰微怔,转头看着银落绝美的侧颜,心里有些恍惚,这个少年究竟是长了双什么样的眼,竟能这般轻易窥探出人心,良久,凌峰突然笑了,这倒让银落有些意外,不解地看向凌峰,正对上他含笑的眼,心微滞,却听凌峰清越的声音响起:“每个人心底都会留一处地方,在那里除了自己谁也进不去,银圣不也是么?”说完也不看银落略显错愕的神情,背着手离开。
银落有些呆呆地站在原处,抬眸看向已经走远的凌峰,轻声低语:“幻雪,心裹得太紧是会窒息的,我不愿你如此。”
银落,你又是否真正懂过我,我们只不过是各自数十载生命中匆匆的过客,本就没有多少交集,你却为何如此残忍地拆穿自己好不容易经营的谎言。莫名来到这个架空的国度,被迫接受命运给自己安排的一切,甚至都不能以自己真正的身份活着,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你又是否知道?凌峰扬起头,一滴清泪自面颊滑落。如果没有一点他们眼中所谓的利用价值,自己恐怕早就成为这黄土地的一员了。她,幻雪,只想好好地活下去,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