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铭律接过杯子,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十几个穿着白衬衫带着黑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步子很大,看上去给人一种风风火火的感觉。
沈诺雅心下一愣,又想到别墅外边那些保全也不是吃软饭的,而欧阳铭律又没有半点惊讶,知道这些应该是“自己人”,心下了然,嘴里便打招呼:“你们……坐下吧。”指指不远处的椅子,她突然有些窘迫:没有那么多椅子。而看这人数,大致有个二十几个。
没有人吭声。为首一个穿着白色短T恤的男人闻言看了她一眼,然后扭头对着欧阳铭律禀告:“别墅里的三个摄像头被黑布掩住,别墅外的两个已经被拆了。看样子是老手。”声音没有多大起伏。
沈诺雅知道了个大概,一定是,陈丝诗那女人出事了……可欧阳伯母说的解决,是这样的?她心下忐忑,面上有些不自然。
欧阳铭律以为她不舒服,对她摆摆手,让她上楼。
沈诺雅摇头:“出了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吗?”
欧阳铭律将手中冰凉的杯子握紧,看向她的目光里突然掺杂了一些冷然。
“我没有别的意思。”沈诺雅忙撇清关系,表明立场。
欧阳铭律想了想,道:“她失踪了。”
果然。沈诺雅脸色原先不自然神色被担忧代替,声音有些微弱的颤抖:“是、是怎么一回事,昨晚你不是去她那里吗?”
这话只是单纯的陈述,欧阳铭律却听出了一丝异样,仰头大口喝下柠檬水,将杯子重重放下,站起身直视她:“你知道些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不过是奇怪,你将她保护的那么好,怎么会失踪。”沈诺雅苦笑一声。
欧阳铭律也觉得自己想法过激,带着颓唐地坐下,再一次看着座机一动不动。
沈诺雅见问他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就走到那个为首的年轻男人面前,带着关心语气开口:“你可以跟我说说,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现场有留下什么痕迹?”
这回为首的男人看都不看她,依旧朝着欧阳铭律低头看地。
“说吧。”这时,欧阳铭律淡淡开口,刚被润过的嗓子又出现了沙哑。
沈诺雅心疼,却只能继续看着眼前高过她一个半头的T恤男,眼里带着几分焦急。
周详抬起头,对着沈诺雅鞠了一个躬,声音依旧没有多大起伏,“室外摄像头昨天下午四点五十分失效,室内摄像头则是四点五十五分失效。待发现屏幕漆黑和雪花屏后,立即有人发觉不对劲,赶去维修。下午五点十分修好,别墅里已经没有陈小姐的身影。前后不过二十分钟。绑架者手段老练,熟知别墅布局,恐怕是熟人所为。所有房间内都没有打斗行为。据醒过来的门卫陈述,陈小姐于昨天下午四点四十回别墅,当时没有可疑人士跟踪。”
沈诺雅仔细地听着他的话,暗暗排除这件事情背后是欧阳伯母指使。因为她给伯母打电话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就算伯母想要有所行动也不可能会是下午。
沈诺雅的沉默,让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许久她才开口:“电话打过了没有?”
“手机在沙发上。”依旧是T恤男回答的话。
“通话记录看了没有?”沈诺雅抬头,目光灼灼。
T恤男愣了回答不上来。欧阳铭律浑身一震,去掏口袋中手机的手竟然带了些颤抖。
没有不寻常的号码,昨天一整天的通讯记录翻下来,只有他还有一个叫刘姐,刘姐他知道,是诗的经纪人。看不出什么,手机被仍在了玻璃茶几上,带了主人明显的怒气。
沈诺雅回过头轻摇,接着问T恤男:“屋内指纹有抽检吗?”
“昨晚指纹鉴定就已经出来了,目前来看根本没有外人。”T恤男一脸严肃。
沈诺雅再一次沉默下来,许久:“失踪近二十个小时,现在有报警过吗?两天一过,立马立案。”
T恤男听到她这话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沈诺雅疑惑,抬头看向他。
“你没被绑架过吧。”欧阳铭律的声音很沙哑。
沈诺雅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她要是心肠坏一点,就烧高香祝陈丝诗就被绑架永远别回来了!用得着在这里想办法?还担心他是关心则乱,所以好心帮忙出主意,他倒好,非但不领情,还一脸的,一脸的生气?
T恤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还是默不作声。
沈诺雅生生压下胸口的火,好脾气地接过话:“这种经验谁想有?我一直都很安分。”
“你什么意思?”欧阳铭律闻言突然站起身,倾过上半身,一把抓住她的衣领,脸色阴沉。
沈诺雅发誓,这话绝对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可作为妻子被自己丈夫拽领口,还只是因为一句话,这差点点燃了她埋地好好的怒火和委屈。深呼吸口气,伸手用力地扯掉他的手,看了眼很自觉保持低头姿势的二十几人,继续开口,这次声音却冷淡到可以冻成冰,“我知道你想反驳什么,不就是你混黑.帮,不屑于与警察打交道么?不就是担心对方发现你报警了,一个不小心就撕票了么。”
欧阳铭律的手握慢慢成拳,眼睛通红地看着她。
沈诺雅失望:“你,已经失去理智了?这不是普通的绑架,如果是为什么不在你发现的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敲诈勒索?那人为什么要绑架陈小姐,是因为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吗?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有多少人知道?”
一通话说下来,不给他们机会反驳,紧接着继续,不过语气却缓和了一些,“又为什么早不绑晚不绑,偏偏在印证了她怀孕的时候绑?那些人,或者是某个人,那人熟知别墅布局,带走陈丝诗也竟然是轻而易举。没有挣扎不是吗?也许那根本就是她的好朋友,或者根本她就是策划人!?”话音刚落,“啪——”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她脸上。
沈诺雅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右脸上火辣辣的疼。原本夏天的燥热全部一哄而上,迅速积聚在脸上,整个脸通红一片。她捂着脸,看向双眼红的几乎滴血的欧阳铭律冷笑一声:“怎么,恼羞成怒了?你看,在你内心深处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的小情人。”
“啪——”又是一声,沈诺雅被他这一巴掌甩到地上,整个人都懵了。眼前开始模糊,不甘的泪水开始凝聚,看不清灰黑色的地板,却看到了模糊中朝她走来的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