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观大殿门前,正站着一个年逾六十的老者,其身着一袭宽松的白色长衣,身后立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气派十足。
“没错,我师父就是李守山。”周一年看着对面的派头,心中暗自打量着对方的来历,在把柏桑树放到地上后,把手揣进裤兜里暗中攥紧开山符,做完这些后才站起身来,回了一句。
“果然啊,你这脾气倒是和那守山老弟的脾气,差不了多少。”白衣老者注意到周一仙暗中谨慎细微的动作,并未有什么不喜,反而是转了几下手中绿色圆石,笑道。
听到面前老者调侃的话语,貌似对自己没什么恶意,犹豫了一下,周一仙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这道观,是不是你翻修的这道观?”
“是我翻修的。”
“这是我师父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周一仙不敢妄下结论,在听到老者称自己师父为守山老弟后,又加上这老者是一脸的笑意,并不像是什么恶人,很有可能是自己师父的故交,所以现在周一仙有点怀疑,翻修道观是自己师父的意思。
因为当时李守山走的实在是太急了,有好多东西,都未曾与自己说起。
“这观中的方正石是你师父的意思,至于其它的东西,就是我的意思了。”老者声音不大,但是沉稳的很,虽然面前的老者一直是一脸温煦随和的笑容,但周一仙却始终是放不下心来。
“走吧,咱们到屋里说去,还有要是按照辈分的话,你可应该喊我一声师伯的,我说你这贤侄总不能一直对着师伯我绷着脸吧?”
看到周一仙没有回答,老者又继续说道:“咱们先进了屋,到时候我会把这些东西给你说清楚的。”
周一仙面色古怪的看着面前的人,这老头倒是一点都不见外,看着自己站在外面不怎么说话,一开口就给自己按了一个辈分,还一口一个贤侄的喊着,口语还这么古风,周一仙都有点怀疑这老头是不是三国看多了。
不过调侃归调侃,有些事情还是要搞清楚的,譬如说,自己的师伯又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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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礼堂。
这往礼堂在未翻修前,算是观中装饰最好的一间屋子,这里也是香客往来,随迁送礼的地方,只是在这小小的白衣村中,那可是十天半个月都不见的有一位香客前来,所以这里倒经常成为李守山向周一仙训话的地方。
“贤侄啊,我说你总算是回了这道观一趟,要不然我估计还得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你是不知道,这白衣村可是里里外外都给我逛遍了。”
进屋以后,老者坐在了上座,面北朝南,而周一仙则是坐在了其旁边。
老者看着周一仙疑惑的表情,不解的问道“你师父没给我说起过我吗?”。
“没有。”周一仙回答的很简洁,只有两个字,对这种自来熟的人,周一仙一般都不怎么感冒,但也不会太过于厌烦。
“这守山老弟也太无情了,不仅没跟你说起过我,还没跟我说起过你,真是的,他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老者听了周一仙的回答后,自言自语了一阵子,俄而,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周一仙。
“这是你师父两个月前,托我带给你的东西,你先看完再说吧。”老者说完后,便闭上眼睛,转起了手中圆石。
书信还保持着密封状态,被信封包裹,周一仙接过书信,拆开之后细看了起来。
书信里的大致意思,是说自己眼前的这个老者叫谭大江,曾经也是那暮云道观里的道童,只是后来因为变故,入了红尘,做起了俗世间的生意。
这三四十年来,自己师父也和这个谭大江,断断续续的来往着,虽说联系的不怎么频繁,但交情却是铁的很。因为在红色时期时,这谭大江曾救了自己师父一命。
而后在这二十多年间,入了俗世的谭大江是把这生意越做越大,逐渐的有一统豫州行业之势,但俗话说这树大招风摧,枪打出头鸟。
果不其然,在谭大江正混得正风生水起之时,说起来也是时运不济,又加上不听自己师父劝告,被人暗中下了黑手,中了苗疆的降头术,几经死于非命。
而自己师父在得知了情况之后,更是远跨七省三十九市,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了那幕后主使,亲手结果了那人性命。经此一举,自己师父和这谭大江的交情,怎能不硬的过命。
信中还说,如果以后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就尽管让自己去找他,要是他不同意的话,李守山便会托梦去吓死这个谭老头,同样,要是这谭老头遇到什么事的话,希望自己也不要推辞,要不然还得再给自己几个剑把子。
最后又是唠叨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说什么自己一定要担起界使的责任,不能辜负了这界使的名号,不能丢了他这作师父的脸面。
当周一仙读到最后几行字时,可是着实是忍俊不禁。
“一仙,我可给你说啊,到时候这谭大江无论使出什么法子,你都不要喊他师伯,要是喊师伯的话,久而久之,可是会生分的,你师父我,虽说也不是什么人精,但是其中有一点还是很清楚的…”
“那就是这两个人要真是关系好的很话,那就得互损,这要是不损的话,只是按照那些哥啊弟啊的来叫,是迟早会生分的,这倒不是说我和大江的关系不是过命的交情。而是我实在是害怕以后……”
“我这最爱的徒弟和我最铁的兄弟生分了去啊。”
信到这里算是读完了,现在倒是颇有一番感慨,自己这个便宜师父,还挺……让我无语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想到自己这平时不善言语只会给自己剑把子的师父,竟然会在信中叨叨这么一堆让人动情的话。
“贤侄啊,这守山老弟走了便是走了,我心中也是想念的紧,谁都会有这么一天,你要看开点啊……”白衣老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恰好看到了周一仙落泪的一幕,不觉之间也是伤怀起来,但还是出言安慰道。
抹去脸上的热泪,周一仙忽然咧嘴叫道:“谭老头儿,我会想开的。”
老者突然涨红了脸,怒道:“你喊我什么?”
随着老者这一声喊出,其身后的保镖,亦是剑拔弩张起来,氛围十分紧张。
看到这一幕,周一仙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没什么啊,我就是想喊你谭老头儿,怎么了?”
“谁让你这么喊得!”
老者脸红的更厉害了,现在周一仙都有点怀疑自己那师父是不是在坑自己了,咬了咬牙,大不了就破罐子破摔。
“谁都没让我这么喊,我就是想喊你谭老头!”
说话之后,周一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手中的开山符已经贴到身上,大有一言不合就开跑的架势。
“好!好!你师父没有看错你啊。”
谁知老者听到周一仙的话后,并未有过激的行为发生,只是把头仰向这往礼堂的大梁上,连声叫了几个好字,随后大笑起来。
李守山啊李守山,你可真是该挨千杀,你说你这不是成心的吗?老者只是静静的望着梁上篆文,笑而不语,是啊,谭老头,那家伙可是好久没有喊自己谭老头喽。
以后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