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不知道母亲是怎么给父亲说的，也没有见父亲再把所有的人都叫一块讨论，但是仍然没有结论。不过，很明显看得出来，父亲很消沉。仿佛一夜之间就老去了好几岁。没有往日的精神头。
林欣然几次想问问母亲，结果如何，每次都被母亲以眼神制止了。
这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闷闷的低头扒饭，自从摆过酒以后，这样的沉闷气氛就延续到现在，饭桌上没有了以往的笑闹，连林峥都似乎都感觉到这压力，没有在饭桌上和林欣然东拉西扯个没完。
几下就把碗里的饭扒完了。林峥站起身来，“爸、妈，我做功课去了。”
“等等。”父亲声音低沉的叫住了林峥，“我要说点事情。”
“哦！”林峥乖乖的坐下来。
听到父亲要说事情，林欣然放下碗筷，把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暗自有点紧张，不知道父亲说的是不是自己想知道的。
父亲埋头吃完了饭，低头看了一会手里的空碗，放下碗和筷子，双手握成拳放在桌上。
“那个，是这么回事。”父亲低低的开口。眼睛直直的盯着桌子，没有看任何人。
“是关于，小欣老早的一个提议。”父亲抬起眼帘，看了大家一眼，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落寞。
“既然小欣坚持她的主意，她也成年了，应该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们家长干涉过多也没有什么用。我和你们的母亲商量了一下，就按小欣的意见，小峥继续上学，小欣去做工吧。”父亲说完，站起来，转身回后面的屋子，脚步有点踉跄。
林欣然和林峥面面相觑，不明白父亲的态度怎么变化这么大，怎么变得这么干脆。
本来林欣然已经做好了争取，辩解的准备，在肚子里都想好了好多的说辞和理由，被父亲这么一弄，现在都派不上用场了。
林欣然和林峥一起望向母亲，希望能从母亲那里得到答案。
母亲的脸色也有点凝重，“我和你父亲说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和我争论，应该说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说话，只在最后说了一句，他知道了，会给你们说的。一直都没有搞清楚他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都不知道他会在今天晚上说，而且还一点反对的意见都没有提。”
“妈，我觉得，爸最近都很不对劲。”林欣然说道
“对，对，我也是觉得爸最近比较怪。”林峥附和姐姐的话。
“你们不要乱猜，你爸爸最近可能比较累，人疲倦了就是这样的，过几天就好了。”母亲心事重重的，不想多提这些事。
“赶紧去做功课去。”
把林峥打发走了以后，母亲偎靠着桌子想心事，连饭也不继续吃了。
“妈，你说爸是不是受的刺激有点过了？”林欣然小心翼翼的问。
母亲抬眼看着林欣然，没有说话。
“就是那个……”林欣然反手指指大门外“那个旧识……”
母亲点点头，“你爸的脾气就是这样，把所有的东西都想得过好，不管对人、对事都是实心眼，提醒他还反倒被他骂。可是这样一来，如果发现事实和期望的出入太大，那打击是可想而知的。加上他那人又爱钻牛角尖，什么事情都往心里去，叫我怎么劝也没有用。唉！”
一想着父亲踉跄的背影，林欣然觉得心里象压了块石头。
“小欣，既然你爸松口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给你老师也说一声，毕竟这个事情别人也帮了不少的忙。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的。”母亲叮嘱林欣然。
“知道了，妈，我就明天去和文老师讲一下。”林欣然在想怎么给文老师说这事，就不知道，文老师会有多失望。
……
隔天一早，父母亲和往常一样出门去，临出去前，母亲又再三的叮嘱林欣然，一定去学校和文老师谈谈。
送走上工的父母亲，林欣然收拾好屋子，出门直接往文老师家里去。
文老师正在家里辅导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做功课。
见林欣然上门来，忙热情的拉林欣然坐下。
见两个做功课的小孩子好奇的看着林欣然，文老师颇自豪的教育两小孩：“知道吗？这个姐姐马上就去上大学了，你们想不想上？想上就要努力。只知道疯玩那可就不行。”
说得林欣然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开个小玩笑；“文老师，你准备教小学了？”
“这是我亲戚家的，学习上不会的大人也没法教，就给我领来了。假期里辅导辅导。”文老师边说边给林欣然倒了杯水。
林欣然赶紧站起来接过杯子。
文老师把两个小孩打发到里屋去了，然后坐到林欣然的面前：“怎么样？准备的差不多了吧？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林欣然垂眼看着水杯，不知道怎么开口，“我……”
“对了！”文老师也没等林欣然回答，“昨天，马朝明和他爸也来过了，说是一个星期后就去报到，你妈给我看的通知上，好象你的报到时间也是一样的。你的学校和马朝明的在一个城市里，要不你们干脆结伴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文老师，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可能不去上大学了。”林欣然不敢看文老师的眼睛，眼神躲躲闪闪的。
“不去上？为什么？”文老师被这消息给震了。
“其实，文老师，您也知道的，我家境并不宽裕，我今年去上学，纯粹就是很勉强的事情。我弟弟明年也要考，到了明年，家里基本是没有能力来供应他了。”林欣然耐心的为文老师解释。
“林峥这孩子确实不错，明年稳定是上的，老师们都看好他。”文老师点点头
“这个差了多少钱？我看我能不能帮你点。”文老师关心的问
“不了，文老师！”林欣然赶紧拒绝，“你的负担够重的了，不能再给你添麻烦！”
文老师家里有两个孩子，她和老公一起教书，总共每个月也就一千多点，娘家和婆家都需要要她照管，婆婆又是个长年卧床的，药费就已经占了收入很大的一块，不定时的，她还要资助一些家庭太困难的孩子的生活。日子过得已经是很拮据了。
“没什么添麻烦的。林欣然，老实说我能帮的并不多，不过如果能帮上你，我也是很乐意的。”文老师说得很实在。
“文老师，先不谈学费，光是生活费这块，家里的一年的收入倒是够我一年的生活费，可是我爸、妈，还有我弟他们也得生活啊，我弟还要上学呢。”
“加上学费还这么高，能上得起吗？”林欣然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学费确实比较高，这个我也没有想到，我当初帮你选专业选学校的时候，就想着选个好点的，没想到好学校好专业，这费用也高得吓人。”文老师挺自责。
“文老师，这不关您的事情，学费是学校在收的，你也管不到不是？”林欣然安慰文老师。
“唉！”文老师叹口气，“要不去贷款？等你毕业了再还？”文老师再想了个主意
“贷款啊？我家那点家底，能贷多少点啊？”林欣然反问文老师。
其实林欣然也想过这样的操作，可这贷款也要靠人情，关系。照家里的的情况，她估计能贷个两千，三千就不错了，贷多了，别人银行都怕他们还不上。
想了想，文老师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多少好学生都是因为这经济困难了，本来可以深造的都被迫放弃。这国家要能有个什么政策来帮助大家，该多好啊？”文老师感叹
林欣然听了，只能接着苦笑，她倒是知道后来的大学是有助学贷款一说，但是那是她上辈子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才出来的，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你…不上学了，打算怎么办？”文老师也只能接受现实。
“我可能会去做工，等有积蓄了再考虑深造的事情。”
“也只好这样！”文老师很惋惜，又一个好学生失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