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经
“卧槽!”
侯三傻眼了,忍不住脱口而出。看看王老头的表情,又看看王老头的手,不知所措。
王老头脸皮抽搐了抽搐,看着断在手里的钥匙把儿满脑袋黑线。
“真脆……”侯三尴尬地打圆场。
“师叔你等下我,我去找找锯子。”他说,刚抬起腚……
“不用了。”王老头抬抬手,“三儿,这几年道术没荒废吧?”
“没有。师父留下来的书我时常拿出来看看。”侯三老老实实地说。
“嗯。”王老头捻巴捻巴胡子。“来!检验检验你的成果……捏碎它!”王老头一指断进钥匙的小黑锁正色道。
侯三吓得差点下巴骨掉下来砸到脚指头上。捏碎?!手指头不也得废了?骨头有铁硬啊!!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照做了。难得师叔这么高看他。
王老头这一盯就是半个多小时,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侯三捏着小黑锁的手,感受着空气中传来的丝丝法力道术的波动。半个多小时了,侯三手指节都捏白了,疼得发麻,却一直不见小黑锁有什么动静。头上的汗水没停过,好像回到了当年师父检查功课的时候,他很久没有这种紧张感了。
王老头终于没了耐心,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冲着侯三大喝一声:“使劲!”
侯三心思正回味着小时候师父检查功课自己偷奸耍滑的那段时光,不料师叔一拍桌子吓了他一跳,赶紧回过神来用劲,谁知气息没调匀,一使劲哝出个屁来。
“噗~”
王老头瞬间脸黑了,额头上老褶子层层堆叠起来,眼角无奈的跳了跳。
“嘿嘿嘿。”侯三自己先笑了,倒不是尴尬,而是看着王老头的表情觉得好笑。
王老头顿时来气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铛之势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上。
“你道术修炼到猪身上去啦!还自称没荒废,你看看你练的是什么狗屁!”
侯三抱住脑袋,小声嘀咕:
“师叔,我的确平常都是只拿书看看的……”
“你…………嗨!”王老头叹气。
“怪我咯,我脑袋笨,又没人教我……”侯三委屈道,“我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啊,我当时只学会了本门的基础道法和心诀,这些年来一直都在修炼,只是运用的方法会的少了些。还有,师父收藏的五百卷经书这些年我都背过了,您可以检查啊,我能倒背如流。”
“你能背过五百卷经书?你信不信再骗我我削你?”
“是真的!师父死的蹊跷,最后的遗言也交代的零零散散,我那时想招师父的魂问问清楚,就拼命的去看书啊,希望可以从中找到方法或者学会招魂术。后来招魂术学会了却总也招不来师父的魂魄,以为有哪里做的不对,就一心钻研起那些经书了,后来不知不觉的就背过了。”
“师叔要是不信你可以提问我。”
“不用了。”王老头说。
“为什么啊,这是我唯一值得骄傲的成果。”侯三不满道。
“我又没背过。”王老头说。
侯三撇撇嘴,没话说了。
王老头一把拉过小黑锁,右手三指用力“啪”地一声把它捏碎了。
侯三睁大眼:“牛逼啊师叔!”
“嗤”,王老头白他一眼。“你运转内力走右手天府、神门、少海、少商、中冲五个穴位,压缩真气,作用在外物上试试。”
侯三尝试运转内力真气,右手成鹰爪抓住一个茶杯,还没怎么使劲茶杯便碎了,瓷片乱飞有的甚至嵌在坚硬厚实的墙壁上。
王老头眉头一跳暗暗点头,心道三儿这孩子虽道术运用的不精深,但这真气却是浑厚无比,倒也没有荒废修炼,改日稍加指点实力定然往上攀升。
“呦!这么厉害!”侯三惊喜的看着自己的手,满脸的不可思议。
王老头不管他一脸的白痴样,打开小木盒,映入眼帘的是一封发黄的信封和一本老旧散发着霉味的线装书。
王老头小心的拿出信封,撕开上面的火漆,从中抽出一张黄色的硬纸,是折叠的,有两张画符用的黄表纸那般大小,上面布满十几个用毛笔点上的不规则的黑点。王老头紧锁着眉头看着这些黑点不语,他在思索师兄要表达的意思。
侯三把脑袋凑过来,看着纸上的黑点也是脑闷,这什么意思?
“这是地图?”侯三问。
王老头拿铅笔来来回回的勾画,末了摇摇头,不像。
“或者是摩尔斯电码?”
王老头一脸懵逼不知所谓。
“不对,那得需要电码翻译本。”侯三看到师叔有点懵的样子,遂问:“师叔你知道什么是摩尔斯电码么?”
王老头摇摇头。
“噢,噢,那就换一个猜想。”,侯三眼珠子转转,试问:“要不咱拿火烧烧看?或者湿点水……”
王老头断然否定,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把黄纸反过来拿手指头沾点水抹在上边,水珠丝毫不渗。旁边侯三拿出一打火机打着火,王老头见状赶忙一手摁住黄纸。
侯三干笑笑,“师叔,就烧一个角看看,不行咱赶紧弄灭了。”
王老头犹豫一下,松开手。侯三把纸慢慢靠近火苗。
火焰已经烧上一角了,五分钟过去,丝毫不间黄纸有要烧着的迹象。侯三不得不停下手,一脸沮丧。
“先收起来吧,等我回去慢慢研究研究。”王老头说道,又顺手拿起那本线装书。
“《清寒札记》”王老头轻轻念道。封面的笔迹让人熟悉而又陌生,随着时间的流转颜色也已经变淡了许多。王老头手指轻轻的抚摸抚摸字迹,带起一抹伤感回荡在心底。
“师兄,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翻开扉页,苍劲的笔迹映入眼眸,耳边好像想起了师兄清寒子当年的声音。
“吾,龙虎山清寒子,年轻时浪迹江湖,察红尘百态物是人非,感时光流转岁月轮回以修炼吾道心。吾乃平凡之身,先天不足,修炼道术四十载,奈何进步有限,不能寻长生飞仙之道,但吾心有高天志,愿得一世潇洒无愧于心,遂主攻心道,磨炼道心。吾年四十有二之际,于昆仑山访友之时机缘巧合寻得一片残经,上书五个半字,吾查古书万卷尽不知其形不明其意,然所镌之经材质非凡,水火不侵刀枪不入,遂收入囊中留待后察。吾尽二十年之光阴不晓个中奥妙,仍孜孜不倦,或感苍天,至月圆夜伏经而眠,于睡梦中得见一神人,五字绕其轮转,后镌刻其身,举手投足间天塌地裂如遭灭世,情形震撼莫能名状。吾如获至宝,将其命名为无名经,耗时十余年揣度梦中神人修炼方法,并将其录入札记中,留予后人,其道果不言,后人自可体察,万望后来人诚心向善,福报因果,或有大德高人所获,可将其传给贤明忠厚弟子,造福四方。且奉劝道心不正之辈,此法专诛邪形!为祸有报!清寒子书。”
王老头轻声读罢,流连序言许久才翻开后续,大体上浏览了清寒子师兄的全部札记内容,随后给侯三看了看。
“经书呢?”侯三问,“我师父把经书留哪了?”
王老头指指那张黄色的信纸,侯三恍然大悟。师父是把经书和信纸融合在一块了。
“你把你师父的无名经抓紧时间拓印一份,没事的时候也研究研究,争取早日学得道法。”王老头说。
“哎。”侯三答应着,把书拿到打印机上,不消片刻就整套拓印下来。
“三儿。”王老头叫侯三。
“哎,师叔。”
“你也应该早成家了吧?”王老头举起茶杯随口问道。
“成家了。都成了五六年了。”侯三道。
王老头咕咚一下呛了一口茶水。“才五六年?!你多晚结的婚呐!”
“嘿,师叔,我不是惹了点事吗,从东北一路躲事来着,要不然早成家了!”侯三悻悻道。
王老头想了想,也是没奈何的事,遂又问:“有孩子了吗?多大了?”
“嘿……”侯三苦笑。
“怎么?”王老头轻问。
“师叔,我是不可能有孩子了……我和我您侄媳妇命都太硬,互克……没指望了。”
王老头感到可惜。
“唉,罢了罢了,缘分使然,命理使然。”
“嗨,没事!我早就想开了。这不,我刚刚遇见我亲外甥,拿他当儿子疼也一样。”
“你是说大海吧,那孩子倒是不错。”
“嗯,我外甥当然不错。”侯三不忘适时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得走了。”王老头站起身,“原版和信我拿走了,等我研究出来在和你说说你师父到底留下了啥。我就在医科大学那里门卫传达室工作,有空了去看看我。”
“哎,师叔,改天我叫上您侄媳妇一起去看您。”侯三也站起身恭敬道。
“嗯,对了。”王老头说:“我要认个干孙子,等哪天叫你去喝喜酒。”
“是医院里那个小子吧?话说他为什么招不来魂?”侯三纳闷。
“招不来魂的人有三种:要么是投胎了的;要么是魂魄被人拘禁了的;要么是人魂被天魂和地魂盖住了的。”
侯三思索一下,排除了前两种可能。
“人魂被天魂和地魂遮盖,也就是说天魂和地魂归体……”
“……啊!!!”
侯三瞪大眼,王老头捻捻胡子微笑不语。
“真个好机缘!”侯三忍不住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