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的眼睛很漂亮,眼球宛如水晶般晶莹发亮,呈现出迷离的翡翠色,略带一丝好奇与惊讶的打量着已经双腿发软的胖子,过了一秒、两秒,一分钟,一人一龙就这样直愣愣的盯着对方,终于,黑龙发出一声不耐的轻吟,在人耳中,这或许只是一声没有任何含义的嘶叫,不过响在胖子这头“龙”的脑海里却变成了一句话:“呆子,还不快上来!”
一直神经紧绷的胖子终于松了口气,不管这条龙是不是格拉蒂丝的神迹,至少它没有要吃了自己的意思,迅速扫望了一遍底下惊骇、恐惧、兴奋间或有之的数万信徒,胖子强行排除了所有杂念,咬牙一越而起,落在了黑龙头顶,这一出人预料的动作再次引来了一片惊呼,优雅的龙族一展双翼,离开了高台,直冲向蔚蓝色的苍穹。
胖子的声音也很配合的响起:“女神的信徒们,不必恐慌,这即是我要展示予汝等的神迹,在神的面前,再强大的种族也必将沉浮,而那些胆敢亵渎真神的异教徒们,灵魂必当被投入熊熊明火中煎熬千载。”在术士们的魔法作用下,这番话清清楚楚的响彻了整座广场,原本鄙夷不屑的人群中瞬间爆发了一片欢呼,这次的神迹虽然不如之前的声势浩大,但能轻易召唤和驾驭生物金字塔顶峰的巨龙,也足以证明凯迪使徒的身份和女神的神力了。
在广场边缘停着一辆没挂任何标记的马车,围绕着马车站着一群衣着朴素的人,看样子也与周围来看热闹的百姓无异,只是他们四周空空荡荡,与广场的拥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潜意识中,普通人都不愿靠近这片隐隐被一股冷冽气息笼罩的区域,只是这些原本肃静的人中也开始荡开一圈不安的涟漪,互相交换的眼神中渐渐有了几分动摇,在他们中间,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最后望了眼空中凌驾在众生之上的黑龙,转身走上了马车,阳光照在他的手上,映出了一枚镶嵌蓝宝石的银色戒指,在帝国中,能带上这种戒指的只有八人,便是冰之神教分管八大教区的祭司长。
马车内的空间虽然不大,却十分明亮舒适,透过车窗照入的阳光化成了蓝水晶的颜色,也给普通的车厢增加了不少神秘感,执掌整个南方教区的柏拉图祭司长走入车厢后却没有坐下,而是肃立在原地道:“奥丁大人,事态与您预想的不同,今天的计划是否要继续执行呢?”
窗旁闭目养神的白袍青年缓缓睁眼,嘴角扬起一个鄙夷的弧度,轻笑道:“去告诉那些信仰不坚定的家伙,那根本不是真龙。”
“什么?”祭司长的身体止不住晃了晃,怀疑的盯着这个从帝都洛伦丹而来的天才骑士,一字一句道:“如果那不是龙,奥丁大人,您认为该是什么?”
“不知道,但它虚弱的根本不可能是条黑龙,哈!一个十级使徒外加一条打不过幼龙的成年巨龙,黑暗教廷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啊!看来统一帝国信仰的日子不远了。”
祭司长沉默不语,眼前的青年是冰之神教中唯一一个能透测心灵风暴的预言师,他感知到的结果应该不会有错,但是,柏拉图迟疑了一下,才问道:“那它又是如何出现的?”
车厢中再次陷入了沉寂,奥丁这次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也许是某种召唤术吧!”这句话出口,他自己也无法确定,无论哪种召唤术,都需要依托核法才能使用,但那个胖子身上明显没有一点核法能量,但他的目光很快又变得锐利起来,起身冷笑道:“无论是真神迹又或假神迹,我们都该送他去见他的女神,不是么?”
奥丁和柏拉图一起走下了马车,温和的阳光照在那张英俊似妖的脸上,煞气逼人。
“小姐!你到底是谁?从哪来的?”天空中,胖子艰难的挪到黑龙的耳旁,问道。
龙头相对起胖子来还是太大了,在加上空中呼啸的巨风和不断的翻滚颠簸,他这几步爬的着实不易,不过阿拉斯嘉丽一点都没体谅胖子的意思,又是一连三个回旋,若非胖子紧抓住她一只耳朵,恐怕已经去拥抱大地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黑龙用龙语道,胖子嘿嘿一笑,对人而言分辨公龙或母龙或许不算容易,不过对凯迪来说这确不是个问题。
“我从哪里来你迟早都会知道,好了,兜风兜的也差不多了,你该下去了。”黑龙俯冲而下,飘停在高台旁,接着垂下修长的脖颈,恭敬的将胖子送下了龙背,一声轻吟后,冲天而起,转眼消失在辽阔的苍穹中。
“大人,您实在太伟大了,有您在的地方,女神的威仪果然也随之降临啊!”拉莫尔快步迎上前,跟在他身后的四名牧师也都满脸崇敬,胖子还在想那条莫名其妙的黑龙,闻言只是微笑点了点头,与五人一起向台下走去。
信徒们如浪潮般拥来,四百名骑士连忙围上前,将凯迪一行人与狂热的信众们隔离开来,十几万信徒挤在广场内,如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汪洋,相比之下,由四百黑衣骑士组成的方阵就如一座礁石般微不足道,胖子站在骑士中央,脸上微笑着挥手向信众们打着招呼,压低的声音却已变得很难听:“拉莫尔,我们的术士和牧师呢?都在哪里?”
拉莫尔还沉浸在见到巨龙的兴奋中:“大人,广场太大!术士的魔法没法完全覆盖,都被安排在事先建起的奥术高台上。”他指向广场四周新建起的七座黑色石台:“为了让扩音魔法能作用到整座广场,术士施法都必须在那里;至于牧师,他们在那里,被人群挤散了。”他回头望向不远处,一群黑衣牧师正努力挤向这里,只可惜人实在太多,牧师们又体质羸弱,实在没办法突破人群。
拉莫尔越说声音就越小,因为他发现使徒大人的脸色已阴沉无比,隐约还有些苍白。
“卡卡。”胖子手中的暗银色权杖在巨力的压迫下现出了无数裂痕,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