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就是加了鱼生的醋饭?味道不错呢(嚼)”
“要不是因为尾张独特的地理环境,我也没办法把这些元素组合起来啊——老哥,那个需要蘸酱油再吃!”
“——吉法师少主和勘十郎少主都请自重!我们是特意出来观摩合战的,不是出来游玩野餐的!”
这个声音并不是来自平手政秀——事实上这个时候的他应该正在两兄弟眼睛所能看到的最西方那一大片的旗帜下面,等待着作为主帅的织田备后守信秀规定的攻击时刻罢。
实在忍不住出口叫停这两个活宝的人,是已经客串了将近一年那古野“熊孩子”们体术兼枪术师范的柴田权六郎胜家。大概是那古野的伙食相对于上社或者古渡确实好了太多,这个算是在几个月前正式迈过二十岁门槛的家伙此时居然显得比吉法师还有勘十郎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高大一点。脸上还长出了淡淡的胡须。同时因为坚持锻炼的原因,身体的壮实程度也连带着上升了。
“两位少主,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不是尾张的古渡或者那古野,也不是清洲!这里可是三河的额田郡!不能排除有不怀好意的恶党接近我们!还请务必谨慎行事!”
虽然因为担心引来无谓的注意而故意压低了声音,不过作为后世被称作“鬼柴田”的武将,柴田胜家哪怕在小声说着话的时候仍然保持着自己作为武士的仪态——然而随后勘十郎递过来的饭团让他的举动差一点成了无用功。
“趁着饭团的温度还在,赶紧吃掉它,上面加了用味增闷烧过的鳗鱼,对在下午保持体力可是很有帮助的哦。”
柴田胜家的脸色相当的精彩——勘十郎甚至可以看到他额头上的血管不自觉的跳了一下,随后又好不容易的回复了正常。
“这——多谢勘十郎少主厚赐!”
“权六你也不用过于着急,按照现在的情况,正式的战斗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吧。目前为止我并没有看到松平的葵纹。”
吉法师用最快的速度消灭了手中的饭团,正在仔细的用舌头清理自己的手指。
“——日吉,拿点水过来。”
勘十郎注意到了吉法师那边的情况,给临时客串自己仆人的日吉做出了指示。
“好嘞——”
日吉摄手摄脚的走了过来,似乎在面对吉法师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后把手里的葫芦交给了勘十郎。
勘十郎装作没有看到日吉的举动,只是平静地把葫芦转手递给了吉法师。
“果然还是煮熟又晾凉的水好喝啊——那应该是葵纹!松平广忠那个家伙终于来了!”
接过葫芦的吉法师大大的喝了一口,随即迅速的把弯曲着的腰伸直。
“好像不止是葵纹,我看到了混杂在里面的二引两,难道是三河的吉良……咳——”
柴田胜家似乎被饭团卡住了嗓子,勘十郎拍打着他的背。
“咳——多谢勘十郎少主——可是我记得不管是东条还是西条的吉良和现在的松平关系都很一般,不可能派出这样的兵力助战啊。”
似乎是终于把嗓子顺了下来,柴田胜家在给了勘十郎一个感激的眼神以后,又眯着眼睛看向了战场。
吉法师的眉毛也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勘十郎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他在犹豫着该不该现在就说出来。
然而日吉却没有这方面的顾忌。
“二位少主,柴田大人,可以容我插一句嘴吗?”
回应他话语的是三双充满着怨念(?)的眼睛。
“呃——我是这么想的啦,如果三河的吉良不可能给松平派出援军的话,附近是不是还有什么武家可以使用二引两?毕竟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知道,二引两是京都将军特有的家纹,如果不是得到将军允许是不能使用的……”
“不,猴子,你说的很对!”
吉法师兴奋的打断了日吉接下来的话。
——等等,猴子是什么?
“猴子就是猴子!现在你们听我说——平手爷曾经讲过,在他们最伟大的家督松平清康被暗杀以后,松平家就开始不断向骏河的今川输诚!所以如果这一次今川作为松平的援军出战,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勘十郎拍了拍日吉瘦小的肩膀以示安慰。
“而且,今川追溯上去也是三河吉良的支族!他们和吉良一样拥有二引两的使用权!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吉法师大概是第一次在除了平手政秀还有勘十郎以及其他小伙伴的面前展示自己的素养,显得有一点得意。
“说到今川——我记得那可是历史悠久的守护名门啊,而且和我们的武卫殿下不一样,今川历代的家督都是无愧于一国守护的狠角色呢。”
柴田胜家却显得愁眉不展。
勘十郎觉得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
“我认为关于这一点倒是不用过于担心,至少现在不需要——还记得去年町里的商人传说的消息吗?甲斐的武田发生了变故,年轻的继承人放逐了身为守护的父亲,自立为守护——那个前守护殿下现在可就在今川家的领地内居住呢。”
“然而今川和武田的关系并不单纯,他们的领地再往东还有占据伊豆和相模的北条——就我在町里来往的浪人处得到的消息,这三家的关系目前可是非常复杂的。如此的形势下我不认为今川会把他们的主力摆到三河,毕竟那两家距离骏河可远比三河近的多。当然如果这三家能抛弃过往的恩怨组成同盟,尾张就会很危险了。”
大概是想到了三家联合的可怕后果,吉法师和年轻的柴田胜家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噤。
“所以本家目前需要的就是在今川腾出手来对付我们以前,尽可能的整合尾张一国——单凭着现在四分五裂的状态,任何一个织田都不能抵抗今川很长时间,到时候恐怕即使降服,今川也不会保证我们的本领安堵吧。”
勘十郎在说着话的同时,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松平军中飘扬的二引两旗帜——即便他并不能看清下面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