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与母亲寥寥无几的通话中,
无论是什么情况,她开始几乎总是先温和地问一句:“小军子,你又好长时间没有给家中打电话了?“
其实这一次,我三天前才给家中打了电话的,父亲接的电话,
我和父亲总是聊不了几句的。
虽然我对父亲的感情甚好,在一定程度上甚至都要超过母亲,
有一种情,分不同性格的人而去,我只能说我与父亲的关系已经用语言无法来说的明白了。
父亲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坚定刚毅的人,他平时话不多,沉默寡言是他的特点,
现在他的话语比以前更少了,
至今我也不清楚父亲在他那充足的沉默寡言中到底在想什么?
在心中,我曾经无数次对父亲说过一句话:“爸爸,这几年,辛苦你了。”
这句话在我心中一直熟睡着,像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一般,健康而一无所知,甜蜜而又单纯地睡着,
我相信,总有一天这个婴儿会睁开眼睛,哇哇地哭几声,对着这个沉默寡言的老人说几句的。
一提到父亲,我总是要说几句地,,
自从上大学后,我与父亲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就是平时在家庭聚餐上,我们爷俩也是默默无言地,各自喝着各自的酒,
几杯酒下肚后,
父亲不自觉地,不假思索地长篇大论起来:”你这孩子,这么大了,什么也没有学会,就知道喝酒?酒有什么好的?趁着年轻,赶快把酒戒了。“
我只管默默吃着我的菜,什么话也不说,心中却在想:”你喝了30多年的酒了,我才刚刚开始喝酒,你还教育我?
心中虽是这么想,但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不论怎么样,父亲对我总是好意。
有时候我会听得不耐烦,恨不能把筷子撂下溜之大吉,不过最终还是忍住,听他说完话。
我在异国他乡听着祖国亲生母亲的电话想着心事,
电话那端母亲问道:”小军子,你有没有听到娘在说话?怎么没有动静了呢?“
我立即后悔刚才的遐想翩翩,连连答道:”娘,我在我在,刚才你说什么呢?“
从电话那端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娘说:”工作再忙,自己也要吃好喝好,如果你觉得干够了这个工作,你可以回家,家中虽然挣钱不多,但怎么着,也是能够过上好日子的,国外就是挣钱再多,也是很让人放心不下,听别人说,你那个国家经常出现犯罪的事情。”
我回答道:“娘,完全没有的事情,我在这里吃得好喝的好,说起犯罪的事情来,哪个国家都有,娘,你不必为我担心,你的腰椎间盘突出好些了吗?“
娘忽然笑了起来,
一种淳朴憨厚而带些苍老沧桑之感的笑声,
一股暖暖赛过一切的笑声从电话那端穿过万里的路程传了过来,
久违了,母亲的笑声,
唉,这种有声而无词句的语言,我真写不出文字来描述了,
我痛苦而无奈地敲了自己的脑门几下,
为何我的语言文字表达能力那么差劲?
为何我用语言文字写不出那世上最伟大,最真挚,最慈祥的笑声呢?
在我模糊而单纯的记忆中,
小时候,母亲时常抱着我笑,
给我穿她用那种老式缝纫机做的衣服的时候时常笑呵呵地看着我,
她会一边给我穿衣服,一边笑着说:“我的笨孩子,你这么大了,还让娘给你穿衣服,哈哈。”
娘那张年轻而红润的笑脸就像我家门前那棵石榴树上熟透的石榴,饱满而热情的裂开,绽放出红红的石榴籽儿,
从小就对石榴垂涎欲滴的我趁她不注意,会偷偷地在她脸上咬一口,
娘这时不怒反而笑的更灿烂了,她会扬起手掌在我脸上晃来晃去,说:“傻孩子,你咬我的脸做什么,再咬我,我就打你的屁股了。”
那时,我会理直气壮地说:“娘的脸红红的就像咱家屋们前那裂开的石榴仔儿,我把你的脸当成那石榴籽了。”
这时,娘笑的更加欢乐了,他会一把抱住我,搂着我说:“儿子,别人都说你虎头虎脑的,脑子来的慢,有些笨,在娘看来,你确实是最聪明的。”
娘在电话那端笑着说:“军子啊!你在国外四年了,还是第一次问我的腰椎间盘突出呢?我儿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你不必挂念,这就不是什么病?年纪大了,谁没有个头疼脑热的?只有你在国外一切安好,什么就都好。”
我默默点着头,说:“那我就放心了。”
我们娘俩在电话两端各自沉默了十几秒钟,
娘又叹息了一声,说:“小军子,我和你说个事啊?你先别挂电话。”
我连连回答道:“娘,您说您说,我不会先挂电话的。”
娘平和的话语开始了,我听得出来,她老人家的语调中分明还带有丝丝喜悦和失落之感,
她说:“水恬来我们家了,水恬啊,就是你的那个同学啊!我还记得,她喜欢我们一家人叫她安安。“
当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
我的脑中刹那有些空白,有种突然断路的感觉,随后又模糊逍遥起来,多少有些飘飘然上云端的感觉,
一瞬间,又迸发出激动甜蜜,到最后化为失落与惆怅,还夹带着一些心酸,
我沉默一会儿,随口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娘奇怪地问道:”难道你知道她来我们家了?“
我连连说道:”不是,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我的意思是说我还记得她,上学的时候,她时常来我们家玩的。”
娘笑了起来,说:”是啊!就是安安,我还记得她见了我,一口一口一个伯母的,叫的那个亲热,我还记得她还跟着我学过做菜做饭呢,这个闺女,长得那个好看,穿的那个时髦,别说我们村,别说咱们镇,就是到了咱们大市,也找不出像她这么俊俏的女孩子。”
我无言地听着母亲说着,我能说什么呢?
母亲继续在电话那端说道;“安安这次是开着车回来的,她就像一个仙女一样来到我们镇,来到我们村,穿的那个洋气,只有在电视剧中才能看到,
我听别人说,她的这辆车是什么宝马几几0,得有上百万,想想看,安安本就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女儿,开这么贵的车,应该很正常,她给我带来了几件衣服,还给你爹买了一箱酒,他给我买的衣服,我也看不出是什么料子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我只是觉得在手中摸着很舒服,只是颜色也太鲜艳,我可不敢在村里穿,问了问镇上的人,她们也看不出是什么材料的?
但是你爹的那箱酒,确实很贵,就是那个蓝色洋河经典,你也给你爸爸买过,你说过,那一瓶酒是398元,一模一样滴,你买的时候是两瓶,她一下就买了一箱,我和你爸爸都觉得不好意思,弄得我们心里惶惶地,手忙脚乱地,
我们想杀一只羊,一只鸡来招待她,但是她说什么也不愿意,
我和你爸爸只好送给她们一些核桃,板栗,山楂,苹果这些家中有的山货和水果,
你爸爸又找人帮忙从土井中取出了一些生姜来让她带着。”
我长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想着一些乱起八糟的事情。
听完母亲那些繁琐的话语,我好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娘,水恬自己一个人来到我家的吗?“
母亲说:”不是,她们两个人来到我们家的,“
我又问道:”是男还是女?”
母亲说:“是男的。”
我深深地长叹一口气,奥了一声,我都不清楚我这个奥字代表了什么?
至于这个奥字到底代表了我的什么想法,有什么感情流露?,有什么意义?
我无法说的明白。
母亲又说:“对了,还有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好像没有下车,我只在车外问了她一声好,让她家来喝些点心暖暖身子,那女的也很热情,笑吟吟地叫着我伯母,但是她看起来好像是腿脚有些不方便,不能下车似地,我也真是纳闷了,
那女的长得和安安差不多,也是俊俏的很,穿的比安安还时髦,她穿的衣服就像打渔用的渔网,孔真多,唉,或许大城市,出国的的女孩都是这样的吧,
我看到安安在车外摸着她的头,说什么谢谢你,静苏,你的身体这么不好,还陪我来我的第二个故乡,我估计那个女的好像身体不好,好像生什么病了,具体的我也没有好意思去问。”
听到这里,
我可以这么说,在我有限的记忆中,我应该知道这个叫静苏的女的,安安好像对我说过她的,她好像是安安在无锡最好的女同学,可惜安安在高二就去英国了,自此以后,我就失去了安安的消息。”
至于安安以后的人生社会轨迹是怎么走的,我是不清楚的。
在这几年中,只要我看世界地图,看地球仪,我就情不自禁地瞄准英国,瞄准伦敦,
因为一个人,对一个国家,一个城市有了莫名其妙的感情,从而恋上她,
这种心境,是美好而奇妙的,没有试过的人去尝试一下吧!
安安在英国,这没有错,但是瞄准伦敦,这就错了。
安安虽然去了英国,她的最终目的地不是伦敦,而是曼彻斯特,她爸爸的家,
单单提起曼彻斯特这个城市,论文化底蕴,论经济金融,论综合实力,论在世界的知名度,远远不如伦敦,
但只要是球迷,确切地来说只要是曼联和曼城球迷,就对他有一种热爱,
因为足球,从而热爱上一座城市,也是一种美好而奇妙的心境,
没有试过的人也可以去尝试着试一下吧!
安安在伦敦好!在曼彻斯特也罢!还是在其他城市,
这一切都无足轻重了,
反正她时刻出现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