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五点,位于洛杉矶东郊的马德雷私人机场,一架庞大的波音787喷气客机昂首挺胸,在整座机场最长的一条跑道上展翼疾冲,迎着蔚蓝的天空冉冉升起。
十几分钟后,飞机尾舱,戴安娜一身端庄又不失性感的浅蓝色空乘服,修长浑圆的玉腿配黑色高跟鞋,甚至把满头金发盘卷而起,尽数塞进椭圆的空乘帽中,脸上略施粉黛,白皙透亮,美艳不可方物,勾人心魄。
侧舱软帘撩起,吴铮探出半个身子,也是一袭威武帅气的男式空乘制服,还戴了顶黑蓝相间的大檐帽,帽檐在乳白色的射灯下熠熠生辉,衬托着他的整张脸比平时看起来少了些随和,多了几分霸气干练。
戴安娜手中摆弄着大瓶的果汁,正倒满一个个纸杯,匆匆瞄了他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吴铮提前了出发时间,算是给索菲亚出了难题。她本人的飞机还在养护,离顺利结束还需要48小时,计划一下乱了套。思来想去,和吴铮一番商议,最终放弃了使用小型飞机的决定,出动到这架787庞然大物。
盖蒂家族百年根基,实力雄厚,家族和董事局主要人物的“配套硬件”向来不含糊,不但索菲亚有自己的私人飞机,摩根、罗伯特甚至本杰明都各自拥有一架,只不过他后来“被贬”,多出这一架临时租借给了索菲亚的伙伴公司;至于帕尼尔·盖蒂,贵为一家之主和董事局当权者,更是配备了一架最为豪华的庞巴迪Global8000。
除此以外,盖蒂家族还有三架中型客机为董事会其他成员共享,两架货运飞机运载急需紧俏货源,最后就是这架个头最大、造价最贵的波音787了。实际上真正发起并执行购买它的人,是家族上一任领导者、也是帕尼尔的胞兄蒙特利·盖蒂,他的初衷不外乎两点:第一是彰显家族显赫尊贵的身份;第二是方便董事会大型的出行活动。
尽管这架波音787-8属于基础设计型号,但标准三级客舱布局也有223个座位,搭乘盖蒂家族区区一个董事局四五十人已经绰绰有余。时间追溯到2011年9月26日零时20分,首架波音787“梦幻飞机”在美国西雅图埃弗雷特波音工厂交付全日空,仅仅两周之隔,蒙特利·盖蒂就用私人关系和巨额支票搞定了第四架在产的订单。
为此,他豪掷近两个亿美元,向所有人传达一个信息:我们家不差钱。
可惜这个大手笔刚刚敲定,他便突然患上了严重的中风,导致偏瘫卧床、神智丧失,辗转去了世界各地最有名望的医疗机构治疗,都没收获什么好的成效,最后不得不回到洛杉矶销声匿迹的静养,从此风光不再。
但是盖蒂家族不能一日无主,经过董事局波澜不惊的新一轮推选,帕尼尔·盖蒂顺理成章的出任主席。在他最初的一段任期内,本杰明还在大学读书,所以对胞兄寄予厚望且唯一处于董事局内的侄女索菲亚关爱有加,等到波音公司的地区负责人找上门来,说飞机可以交付使用了,帕尼尔也没含糊,大笔一挥签了字。
但是他在使用这架飞机上做了和胞兄截然不同的决定,用四个字概括就是“打入冷宫”,极少把它派上用场,就像盖蒂家族买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大玩具,显示身份尊贵的目的是达到了,可实际作用一点没发挥出来。
帕尼尔还严令全体董事局成员及各部门高管员工:谁也不要打这架787的主意,因为公司公务出行有别的中小型客机可用;物流运输有货运飞机,实在不行,他们几人的私人飞机也可以腾出来给大家救急,唯独这个庞然大物必须老老实实睡在机库,没有他的签批不得启动。
渐渐地,这条严令施行过程中,董事局有部分蒙特利的拥趸发出质疑的声音:凭什么好好的飞机不许我们用?凭什么前任主席的决策被否定的如此彻底?大家既是董事局高层,也是股东,买飞机的动议是统一通过的,花的也是大伙的钱,帕尼尔打算等着这架787趴窝下崽吗?
很快,罗伯特·盖蒂代父出面,向大家做了一个简短的解释,原因有三:第一,波音787太过庞大,盖蒂家族虽然买得起,可一旦投入使用,每年光是保险、维护和运行费用杂七杂八的一加,就将是笔天文数字,这些钱羊毛出到羊身上,自然还会均摊给各位大佬……试问,这样打肿脸充胖子的烧钱举措,每个人都会支持吗?
还有,因为性质不同,这架787可没法同航空公司的运营飞机相提并论,毕竟人家有投入有产出,能均衡的控制飞行成本和经济收益,盖蒂家族有毛啊?几十人坐这么个庞然大物,一年中飞的越远、次数越多,往里砸的钱就越不计其数。大家明明还有不亚于这种待遇、并且舒服便捷的出行环境,干嘛非要多此一举?
第二,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安全问题。罗伯特强调,即便董事局有花不完的钱随便烧,可安全问题才是摆在首位的。先不说首批出厂的波音787存在很多设计缺陷和潜在隐患,就算它能稳稳当当的飞,也没人可以保障安全率是百分之百。一旦发生危险和灾难,就是毁灭性的。
众所周知,空难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损失太大。通常情况下,一场空难基本是飞机上坐了多少人就死多少人,能侥幸逃生的凤毛麟角。打个最不吉利的假设:盖蒂家族董事局倾巢出动,全部坐上这架飞机,万一出事了,酿成的后果将会恐怖到什么级别?答案摆在那:基本上就是一个董事局全嗝屁了。
这样惨烈、巨大的牺牲,对任何一家企业、公司和集团来说,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基本上,罗伯特阐述完这两点原因的时候,大部分的反对声音已经烟消云散。没错,人家说的完全在理嘛,而且全都戳在了要害上,根本无可辩驳。
接下来,罗伯特又把“第三点”衍变成了安慰性和总结性的概括:鉴于这架波音787是他的伯父、也是盖蒂家族曾经功勋卓著的领导人蒙特利·盖蒂突患重疾前的最后决策,它并不会被退回、变卖、遗弃,而是会作为一种象征、一种荣耀,永久停留在家族的停机库中,以此纪念蒙特利先生不可替代的尊贵地位和卓越贡献。
不消说,这样的提议自然得到董事局成员的一致认可和响应,即便有些持不同意见的人心存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受之,不敢再提异议。但是经此一事,那架波音787也正式宣告“养老”,整个职业生涯的飞行里程想来也没超过几千英里,真可谓“英年早逝”。
索菲亚想来想去,给吴铮提供的飞行环境必须慎之又慎,再发生上次草州团那样的意外就太恶心人了。而且看吴铮郑重严肃的态度,势在必得的眼神,他此次出行不管为了什么,目的都一定非常重大!
所以,租用飞机这条路不想了,让吴总裁去挤国际航班更不实际,还得另寻稳妥之策。问题是索菲亚自己的飞机在维护,本杰明的在租用期,征用帕尼尔父子的可以是可以,但难免暴露吴铮的行踪……索菲亚冥思苦想,灵光闪动,直接打起了那架787的主意!
理论上,这架飞机从未间断过养护和检修,上个月还被帕尼尔的一位生意伙伴借走,在欧洲的一个大型航空博览会上亮相……它是唯一符合条件且能随时起飞的“私人飞机”了,所差者,只在于帕尼尔会否放行。
时间倒流一天前,索菲亚要是向族长大人提出这个要求,毫无疑问的会遭到拒绝,当然从她的出行需要看,也几乎没有动用波音787的必要;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吴铮要用飞机,某种程度就比索菲亚本人的需要更甚,这个忙无论如何得帮他,因此在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内,索菲亚“突击”完成了飞行计划的部署。
其实经历过发布会一事,尽管好多结果还未最后出炉,但帕尼尔摇起白旗是不可否认的了,索菲亚则是高高在上的“收割者”,征用787客机就算她强加的一条附议,帕尼尔焦头烂额、大败亏输之余,已经无暇纠结此等小事,只能听之任之。
不管索菲亚此举是真的有客观需要,还是作为亲闺女想把玩一下老爹当年买下的“大玩具”,以此推翻帕尼尔的决策,向外界和董事局逞威肆虐的高调炫耀……除了都由得她,还有什么好办法呢?
接下来,索菲亚联系到她一直资助的那所社区学校校长,把双方早前议定的一项国际人道主义交流活动提前到了第二天,由校方组织近40人的师生代表和洛杉矶一个知名的爱心捐助机构负责人同行,准备飞赴巴西里约热内卢贫民窟集中地,在那里展开一系列的交流活动。
如此,索菲亚“师出有名”,给飞机的启用和目的都扣上了一顶再合适不过的帽子,一群穷学生去万里之外和另一群穷孩子“交流”,看似很暖心、很人道,其实不正是富人们在后操纵、大打慈善爱心的伎俩吗?
总而言之,就算全世界人民都以为索菲亚在假仁假义的作秀,可这件事表面毕竟是圣洁的、无可否定的,也是冠冕堂皇的,至不济索菲亚还可以站出来强硬的怼一句:老娘就喜欢作秀,怎么样?你们谁看不惯,谁有这个实力,也掏钱买架飞机,载上这些学生兜一圈玩啊?
借助这个幌子,吴铮和戴安娜便安全、隐蔽的登上了飞机。他们俩作为不是主角的主角,不但不能戳破这趟专属之旅的玄奥,还需要化身为威武帅气的空乘和性感美貌的空姐,浑水摸鱼的完成飞行,在飞机降落马瑙斯中转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就万事OK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