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铮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握手,瞬息之间揭示出了极大的信息量!
除了亲身感受的石毅杰,围观在旁的小义、昆哥和几名帮众也都看得清清楚楚,个个目瞪口呆。
石毅杰到底经验老到,先用余光瞄了一眼窃窃私语的横木健和西塚壕介,由于吴铮是背对着他们,挡住了大部分的角度,两人似乎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跟着目光如电,紧紧盯着吴铮,表情复杂难明。
同一时间,西塚壕介也压低了嗓音,以日语叮嘱横木健:“帮会里有些机密,你这个级别的人还无权知晓,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放宽心,程耀东今天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横木健眼底一亮:“课长,你的意思是……”
“放心大胆的按原计划行事。”西塚壕介傲慢的一指舞池:“只要对手不是程耀东,你还怕什么?”
横木健听他说的笃定,登时像吃了宽心丸,精神为之一振,兴奋的挺身:“是!谨遵课长吩咐!”跟着紧了紧腰带,大步流星踏入舞池,心头的担忧恐惧一扫而光。
这就是情绪使然,他确认不会遇见大克星程耀东,马上生龙活虎的像变了个人。接下来无论和石毅杰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吴铮对决,都自信满满,立意将对方打的奄奄一息甚至殒命当场。至于莫名损失的那十个手下,虽然仍心存疑虑,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惶惶不安了。
吴铮看得出石毅杰态度冷淡,显然是对他大有抵触,但不可一世的横木健已然大刺刺走进舞池,实在不想放过这个天赐良机,干脆横眉挑起:“杰哥,我不妨把话挑明了。第一,这场仗我一定要打,你同意与否都拦不住我;第二,大敌当前,一致对外……这是不是你们四海堂的要义宗旨?第三,我能打赢,你们打不赢他!”
石毅杰和小义、昆哥对视,三人为之语结。吴铮这句话有理有据,霸气又不乏理智,似乎无从辩驳。尤其最后一句,凸显的作用最重,当此关键时刻,“能赢”才是王道!
石毅杰明白,他今天遇到了真人不露相的大高手!这个吴铮,之前是看走眼了。实话实说,仅凭他刚才显露的单臂神力,就足以令人叹为观止、心悦诚服。石毅杰不但自己做不到,环顾帮会里有实力的干将,恐怕也没有任何一人能做到。
石毅杰身材虽矮,但“斤两”却不容小觑。他的体质极为剽悍,浑身都是铁疙瘩一样的肌肉块,体重从未低于过100公斤……吴铮一只手就将他举重若轻的平移尺许,而且笑容满面、潇洒自若,显然还未尽全力!
这对石毅杰来说,堪称平生仅见的奇闻了。仔细想来,便算“搏击之王”“华人第一高手”程耀东亲至,或许也勉强可以做到这点,但要跟吴铮那样谈笑间似有如无的境界看齐,怕也力有未逮。
毕竟东哥注重的是格斗修为和动态搏击,并不擅长一味的使用蛮力。说到这一点,石毅杰更觉汗颜,他知道自己的身手难望程耀东项背,但仅就单纯的比拼力气来讲,却一向颇为自负。事实上在帮会里,每每有举重物、掰手腕这样的竞技比拼,他都是当仁不让的独占鳌头,罕逢敌手。
现在想来,吴铮的一托之力,承起的不单是他的净体重,还囊括了石毅杰全力抗衡的因素……这么一算,吴铮隐藏的实力就更可畏可怖了。
小义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道:“杰哥……保住酒吧是头等大事!”看了吴铮一眼,神色尴尬。此前他鄙视唾骂这个“孬种”的青年没有男儿血性,现在才明白人家具备着深不可测的实力,之所以不动声色,显然只是暂时隐忍、另有重大图谋。
吴铮活动着手腕,看石毅杰犹豫不决,索性直接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横尸狗废定了,今天叫你们看一出好戏。”不再理会这几人的态度,转头大步走进舞池,和横木健遥遥相对。
西塚壕介突然阴森森问道:“阿杰,你口口声声说这个年轻人不是四海堂的,现在他下场比武……无论输赢,这帐怎么算?”
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起集中到石毅杰的身上,他脸色凝重,却迟迟不肯开口。
吴铮突然笑道:“还能怎么算?输了算我的;赢了就算四海堂的,这样蛮公平吧?”
“放屁!”横木健怒道:“哪有这么算的?我一拳把你打死,不也是白费力气?”
“规矩都是人定的。”吴铮轻蔑的一笑:“但不等于……都是你们日本人定,我们中国人也可以定!现在我还要问问,如果反过来我一拳把你打死,这个账又怎么算?是你横尸狗自己白死,还是算草州团输?”
“臭小子找死!”横木健满脸暴虐:“你非要打这一架,我也不介意,只是想提醒你,千万别后悔!”
“这不就得了?”吴铮负手踏前一步,回头看了看石毅杰:“既然杰哥不表态,那我也不好僭越,这一场不计结果,只当是热身好了。反正我不离开舞池前,别人也休想下来!”
横木健看着他眼中喷火:“反正你还能站在舞池里的时间,也不会超过30秒!”
吴铮森然甩手:“反正热身赛打完,正赛就可以取消了!”突然疾步前冲!
横木健暴怒欲狂,也同时蹿身而上,两人之间的距离火星撞地球般迅速拉近!
刹那间全场的气氛为之凝结,几百双眼睛无一例外的向舞池内紧张关注。石毅杰尽管冷口冷面,等到这一刻真动起手来,还是替吴铮捏了把汗。
草州团全面向阿凯迪亚区域渗透压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期间四海堂奋起反抗,双方几乎每天都有大小不一的争端和冲突,横木健作为敌方冲锋陷阵的领军人物,实力确实强悍恐怖,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横扫对手如卷席,四海堂上下无一人能挡此君,再加上整体团队势孤力微,只能在节节败退中勉力苦撑。
说到底,地下世界既需要强权,也需要强拳,想屹立不倒,想称王称霸,比的就是实力!
四海堂本来在阿凯迪亚的势力最为鼎盛,根基也最稳,奈何草州团实力太过强大,他们好像铁了心要吃下阿凯迪亚,不断投入大规模的人财物,一刻不缓的持续施加压力,令得四海堂左支右拙,回天乏术。而忠实执行这一命令的两个代表人物,就是草州团“黑豹会”的西塚壕介与横木健!
如果说今天这仗非打不可,换做石毅杰与横木健较量,他只能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拼一拼……能否胜出已经不在考虑之列,他只想赌一下可以消耗掉对方多少体力,拖延出多久的时间罢了。
这么一算,四海堂仅余的三十几名帮众,石毅杰不敌横木健,别人就更不用说了。之所以明知必败无疑,还爽快的答应比武,只因为石毅杰还是通过特殊的方式联系到了特殊的援军!别人都不知情。
他必须尽可能的稳住敌人,尽可能的保护好每一个弟兄不受伤流血,甚至丢掉性命,直至救兵赶到。
吴铮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局势,但就石毅杰的最终目的来说,依然是有臂助的。
拖的越久,越对他们有利。
但是面对恐怖勇悍的横木健,吴铮真能应付得来吗?他信心十足的说横尸狗今天“废定了”,石毅杰还是难以置信的,只能一边观察局势,一边紧张的思忖接下来怎么随机应变。
转眼间双方的第一个照面也出了结果!横木健大吼着冲了过来,感觉到已经进入了自己的攻击范围,借助冲势突然高高跃起,一个漂亮的凌空侧踢,重重蹬在吴铮横档的双臂上……蹬蹬蹬,在这股巨大的冲击力下,吴铮脚步踉跄,狼狈的连续后退,终于支持不住扬天摔倒,跟着余力未消,又生生翻了个筋斗!
草州团帮众齐声欢呼,响彻全场。
西塚壕介沉稳的捋了一下胡子,志得意满。
横木健高举双手,四下示威,看向吴铮的眼神轻蔑不屑,撇嘴阴笑。他得承认,对方有着一定的抗击打能力,大概也受过训练,多少有点功底,算勉勉强强的过关吧。否则这一脚开碑裂石的凌空踢,足以将普通人直接踹飞舞池,挡肯定是挡不住的。
小义、昆哥等人惊呼出声,个个神情焦急。
吴铮坐在地上抖了抖手,好像双臂的酥麻劲未过,晃悠悠站起,居然笑道:“是挺厉害的,再来!”
横木健脸色倏忽一变,凶光四射。对方的缓解时间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料,而且好整以暇、轻松自若,好像这一脚并未带来实质性的伤害,这情况不太对路。
吴铮走回原位,深吸一口气,面色沉了下来:“草州团的人,不过如此!”他刚才这一跤跌倒,既不是托大,也不是故意示弱,而是神秘能量启动下和敌人硬碰硬的正常结果。
借助这一跤,吴铮又领略到这股能量更高一层的妙用!普通的攻击袭体,由于威力弱,伤害小,神秘能量除了能做好“防护”工作,还自然而然的生成一定反弹,黎兆华的腕骨被震裂,就是这个道理;而横木健的攻击力过于强大,远非黎兆华之流可比,就无形中吞噬掉了这种反弹力,突破了它的常态防线。
也就是说,神秘能量的特质并非“遇弱则弱,遇强则强”,它有自己的“原则”和“尺度”,当吃不消外界的冲击力时,不会徒劳的生成反弹,而是全力以赴保护吴铮的躯体不受伤害,做好本职工作就够了。
这也是吴铮狼狈摔倒外加翻了筋斗,却仍然能毫发无损的主要原因。同理的例证是在1号高速路上,他身处倾覆失控的福特箱货里,一路翻翻滚滚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碰撞,这种巨大的、无规则的矢量伤害足以令普通人重伤或致命,可吴铮有神秘能量的保护,虽然无法生出反弹,却能把撞击全部吸收缓解。
从这一点看,神秘能量自身发挥出的最高效能并非坚如钢铁……而是软似海绵。
再强壮的拳头,只能把海绵打飞,却无法把它击碎。
吴铮领悟到这一层关窍,仅仅是个基础。当他后仰摔倒之际,主动引导神秘能量来消解双臂上的震动,居然瞬息之间就告平复,旋即恍然:能否抵受住横木健的攻击,并不取决于神秘能量本身,还是要靠他的意识!
一名能征善战、熟读兵法的将军,率军迎敌之际肯定要部署好作战策略,这样才能在激烈的交锋中运筹帷幄、临机制变;倘若不闻不问,任由手下将士们信马由缰,一盘散沙,那又叫哪门子打仗杀敌?
同样的,吴铮也需要用自己的意识带动、支配神秘能量,才能发挥出它更强更奇妙的功效!换句话讲,只要他想,神秘能量既可以是海绵,也可以是钢铁,两者怎么转换搭配,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其实这也类似于他另外一项的超能力:意念控物。如果不主动介入,是无法凭空遥控金属物体的。
吴铮再次站到横木健面前,心底泛起了重重杀机!尽管不擅长拳脚搏击,尽管对方的攻势凌厉迅猛,但他却掌握着更厉害的神级技能,找到了克敌制胜之路!
这一刻的横木健,在他眼里就像个羸弱不堪的黄口孺子。
石毅杰冷眼旁观,小义、昆哥和帮众们却伸长脖子,又紧张起来。横木健的一脚之威惊魂夺魄,甚至有人还亲身领教过,可吴铮居然轻松受之,浑若无事,着实令人诧异。虽说他倒地在先,但须臾之间就站起来再次叫战,总不能判定为输吧?这和西塚老贼定下的规矩还相去甚远。
横木健皱眉、眯眼,已然收起先前轻蔑、狂傲的态度,变得愈发沉稳、端正,浑身上下散发出凛冽的战意,像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野兽!
吴铮淡淡一伸手:“请吧!”想了想又歪头道:“不过我想提前问问……你们第二场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