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听到吴铮沉默下来,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跟着道:“十多年前,中国有一部名气很大的武侠电影,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当年全球十大最佳电影第一名,在北美地区上映时比亚洲整整延迟了两年,但依然是盛况空前,顺利登顶首周票房冠军……这部电影的名字叫《英雄》,不知道你有印象吗?”
吴铮一怔,皱眉道:“这部电影嘛,我倒是看过,很不错……但是和我们要谈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一个武侠迷。”弗兰克道:“坦白讲,也无法接受影片中那些仗剑江湖的侠客英雄们动不动就飞檐走壁,还有纯东方式美轮美奂的色彩、风格和视听感受,这些特效的制作和渲染,好莱坞在上个世纪就能游刃有余的完成……但我在观影过程中,逐渐被故事的后半段剧情吸引,悟出了一个不算哲理的哲理。”
吴铮挠挠头道:“剧情?我记不太好了,好像是几个刺客刺杀秦王,最后没有成功吧……”
“不是刺杀没有成功!”弗兰克纠正道:“是那个叫‘无名’的剑客明明已经抓住了杀死秦王的机会,却在最后关头主动放弃了行动,结果被惊魂未定的秦王逃掉,后葬身于秦兵矢如飞蝗的箭雨中!”
“嗯嗯……”吴铮随手在衣服上涂抹油腻,又叼上一支烟点燃:“你这么说,我倒是记起来了。”
“其实我想说的……”弗兰克遣词酌句:“就是秦王等同于卢卡斯议员!无名不是傻也不是怕,关键时刻手软了,而是身怀对社稷苍生的大义气节,不想亲手杀死一个好不容易能统一天下的始皇帝,那样一来势必群雄无首,战乱再起,天下百姓生灵涂炭……”
吴铮心头一凛,抽了口烟道:“想不到你一个老外还能看出这么多门道。”
弗兰克沉声道:“电影剧情告诉我们的道理,可不分国度地域和种族人群!”
“嗯。”吴铮沉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卢卡斯和秦王一样,论罪过都是恶贯满盈,杀一千次一万次也不够……可是他们所在的位置和身份又很特殊,一旦死了比不死造成的后果更严重,两权相害取其轻,无名不忍杀掉秦王;我也就不能灭了卢卡斯老贼,让他安生点在位为我们所用,总比再冒出来一个陌生的替代者好。”
弗兰克轻轻笑道:“到底是中国的电影……你理解起来比我透彻的多,分析的也头头是道!”
吴铮却冷哼道:“我理解归理解,可没说一定就会留下他的狗命!警长先生……中国还有句俗话,叫‘无利不起早’,你这么煞费心机的劝诫筹划,无非就是想利用我反制卢卡斯,表面上是我们双赢,其实得利最多的还是你自己,对不对?”
弗兰克老脸一红,连忙解释:“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算了。”吴铮的语气平和下来:“如果不是我想的这样,只能说明更糟。警长先生,我曾经答应过你,会做出些妥协和让步,好好帮衬你一次,所以不会食言。但有一点最重要,我们之间不需要绕弯子,有话都该说在明处……换句话讲,在打理某些层面上,我需要个优秀的总管,但这个人选首先得值得我信任。”
弗兰克额头沁出冷汗,改口道:“我知道了。”
吴铮语风又一转:“卢卡斯选择了雷契尔却把你视为备胎,这很正常,因为有很多机会不是你抓不住,而是根本就不具备;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我顺利收编卢卡斯议员,你还沿袭以往的做事风格,恐怕就会第二次沦为备胎……警长先生,相信这是你和我都不乐于看到的局面!”
弗兰克冷汗冒的更多,一迭声的重复:“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吴铮嘴里说的严厉,心里却颇为好笑。他听完了卢卡斯和雷契尔、弗兰克的“三角关系”,很快就现学现用,也小小的“玩弄”了一把权术,果然立竿见影,敲打的弗兰克唯唯诺诺,估计不是隔着电话早就下跪表忠心了,一时间新鲜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弗兰克吸取教训也很神速,当即提起了新的话题:“吴铮,其实昨晚你没出事前,我回到家就和卢卡斯联络过一次了,他对我们提出的交易不是特别感兴趣,但也没有一口回绝……半小时后回复了我,说可以帮忙,但有两个条件需要我们先做到。”
吴铮笑道:“老小子狮子大开口,居然一提就是两个条件,让我猜猜……肯定都和钱没关系吧?”
“是的。”弗兰克道:“但他开的条件恐怕比要钱更难。第一,他想要200本迪士尼出版的《狮子王》精编画册,还必须是1993年出版的……我简单查了一下,迪士尼公司在1993年是出版过这本画册的精编版,但数量极其稀少,一共只有202本,有两本下落不明,剩余200本都存放在爱尔兰国家博物馆。”
吴铮奇道:“有意思,他要这种画册做什么?难不成在外面有了新私生子,要送给他们做生日礼物?”
弗兰克也调侃道:“卢卡斯今年66岁了,还有没有那功能不好说……呵呵,就算他老树发新芽,也不可能搞出200个私生子来,这件事透着很大的蹊跷!”
吴铮道:“不管他,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弗兰克道:“第二个条件相比之下更难了,这回倒不是什么私生子,而是他的正牌儿子杰克·达勒贪了官司,卢卡斯为此一筹莫展,就快被舆论和议会的对手推上风口浪尖了。”
吴铮道:“堂堂州参议员,居然也有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儿子犯了什么事?”
“抢劫!”弗兰克答道。
“噗……”吴铮忍不住笑了出来:“卢卡斯家财万贯、有权有势,他儿子却犯了抢劫罪?”
“在外人看起来,这确实难以理解。”弗兰克道:“杰克·达勒喜欢什么只需要和老爸开口就是了,还犯得上抢劫?这也是卢卡斯律的师们目前唯一的有效辩护理由……实际上,杰克有严重的心理疾病,说白了……就是一种变态的‘抢劫嗜好’,而且非常沉迷,没少给他老子惹祸。”
“哈哈……”吴铮摇头笑道:“他嗜好什么不行,偏偏喜欢这个调调。不过我还真挺感兴趣,这位公子哥到底抢劫了多少财物,才让卢卡斯压力山大?”
“真不是钱的问题,”弗兰克道:“他在一家便利店持枪威胁店主,不过才抢了600美元,但是在查钱的时候稍稍走神,被店主摸出了枪反击,打伤了左肩,随后逃之夭夭。店主很快报警,结果闻讯赶到的警察在附近一家医院把杰克逮个正着,当时医生正要给他施行手术。”
吴铮皱眉道:“600美元?还查了查?这个公子哥真是病的不轻!”
弗兰克道:“卢卡斯得知消息后,派出身边最得力的律师赶往医院和警方交涉,想要在手术后保释杰克……但遭到了执勤探员的拒绝,他们坚持要在医生取出弹头后和便利店老板的枪做弹道检测,如果吻合的话就是铁证如山,杰克将以抢劫的罪名被收押起诉……”
吴铮吐了吐舌头:“这可不妙了,那弹头确实是铁证,一旦取出来说什么都没用了!”
“闹剧就出在这儿!”弗兰克接着道:“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引来大批媒体记者聚集到医院,估计是卢卡斯的政敌所为,而当晚办案的警员根本不买雷契尔的帐,显然也不排除背后有人操纵,万般无奈之下,卢卡斯的律师居然引经据典,强行钻法律的空子,声称考虑到杰克的身体状况,暂时不宜取出他体内的子弹。”
吴铮哈哈大笑:“他们这就是典型的耍赖皮了,取不出子弹就没有证据,杰克也不能被带走。”
“可这终究是权宜之计啊。”弗兰克叹息道:“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快48小时了,杰克还被监视着在医院保守治疗。一位地区副检察官态度十分强硬,不给当事人任何借口离开医院……明显就是卢卡斯的对头们派来的,不把事情闹大不罢休。”
吴铮颇有些幸灾乐祸:“这样闹肯定会大,警察们守在医院喝喝咖啡闲聊就行,而杰克一直不接受手术,伤势会越来越重,这么耗下去……”突然心里一动,问道:“卢卡斯的第二个条件,就是想要你把这事摆平?”
弗兰克无可奈何:“他是病急乱投医!雷契尔局长都无能为力,我一个助理警长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地区副检察官和散布在医院的警察全都不是我们的人,走的法律程序也无可挑剔,总统来了也救不出他儿子!”
吴铮沉默下来。凑巧的很,这件事在别人看来是难如登天,可要交给他办就是小菜一碟。一个多小时前,索菲亚和霍华德体内的子弹,就被他施展神奇的“五行之力”分别吸收掉了,杰克·达勒的伤口在左肩,想来要吸收掉他的子弹也不会有多难,更不用“损耗功力”为其疗伤。
问题是,有没有出手的必要?
吴铮略一思忖,吩咐道:“你试着联系议员先生,甚至可以反过来和他谈条件:那200本狗屁的动画书甭指望了,只要他肯吐露美联储黄金的细节,我们就可以帮他儿子逃过牢狱之灾!”
“啊?”弗兰克吃了一惊:“这……这个条件恐怕不好谈,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帮到杰克?他坚持不取出体内的子弹早晚捱不住;一旦取出了就会坐实罪名,在我看来这就是道必选题……”
“我有办法取出子弹!”吴铮淡淡道:“同时又让警察找不到证据,就这么简单,去和卢卡斯谈吧。”
“……这怎么可能?”弗兰克彻底无语。
“警长先生。”吴铮稍稍加重了语气:“按我说的办,而且你首先要相信我具备这个能力,不是胡吹大气或者投机取巧……只有这样,你才能表现出足够的气势,卢卡斯走投无路,也才会冒险一试。那批美联储的黄金我势在必得,所以先和他谈完这笔交易,再算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