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逐妻
花未心里忖思着这些事,加快脚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那里就是她与许自强的洞房,如果许自强没有走,应该在这里才对。
花未快捷的脚步失望地慢了下来,她已看到黑漆的窗口,没有半点的光亮。
花未缓缓地登上台阶,一手推向房门,吱吜一声,房门大开。花未凝目细望,里面黑漆漆沉寂无声,浓浓的黑雾像是巨兽的大口,要把此时羸弱的花未吞掉。花未满怀的希望破灭了,心中一酸,委曲的泪水夺眶而出。
花未抹了一把眼泪,忽觉诧异,她进了凤陵镇,除了几声狗叫之外,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而且她家的宅院也是这般静寂,麻婆婆和刘福这些下人哪儿去了?门房怎么也没有人?
花未心中一惊,莫非凤陵镇发生了什么变故?本已疲惫的她,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转身向外跑,边跑边喊,
“强子哥!麻婆婆!刘福儿!你们在哪儿?我是花未,我回来了!”
花未从前院跑到后院,喊遍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有人应。花未的眼眸惊恐地大瞪着,已在心中断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莫非他们……
花未不敢再想下去,转身迅速向宅院外跑去,她要找到邻里居住的人,问问这里发生了什么,她离开这里仅仅三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花未敲开邻里每一家的房门,让她奇怪的是,房门都是应声而开,却没有半个人影儿!
花未彻底惊呆了,惶恐地左右环顾着,站在街中,茫然不知所措。
一个压低的声音从房角处小心地传来,
“是花小姐吗?”
花未一惊,蓦然转头,盯着传出声音的墙角,颤抖着声音问,
“你……是谁?我是花未。”凝聚目力向那里望去,一道身影从黑暗的墙角腾地跳了出来,豁然出现在花未面前。花未吓得向后一缩,这些天她实在经历了太多的惊吓。
“花小姐,莫怕,是我呀,二柱。”
“二柱?”花未听着熟悉的声音,上下打量,借着星光认出来,果然是他。花未哭泣一声,上前一步抓住二柱的衣襟泣道,
“二柱,咱们镇子里的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刘二柱叹了一口气,低下头,
“花未妹子,别提了,咱们凤陵镇遭难了,松田那个老狗又杀回来,要灭了咱们凤陵镇,说是在咱们凤陵镇耽误了战机,放****大部队西逃。镇子里的人得到信儿,拖家带口的全逃走了,留给松田一个空镇,我是回来探风的。”
“呃……”花未不敢置信地发出一声惊呓,“松田竟然又杀了回来,那……强子哥呢?他走了吗?”
刘二柱摇了摇头,
“你那天早晨突然失踪,他怎么可能走?他让戍守团先走了,他留下来寻你。”
花未听说许自强还在,激动地泣道,
“他真的还在,带我去找他……”心头涌起一阵心酸,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
二柱愣愣地点点头,
“好,跟我来吧。”
花未跟在二柱的身后,三步一摇两步一晃,二柱回头看她,
“你怎么样?还能走吗?要不我来背你。”
花未摇摇头,
“不,我还能走,我从聚龙山逃回来,只是有些累。”花未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勉强支撑着。
“啊!你真是被土匪劫去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看你好像受伤了。”
花未苦笑,
“我没事,这伤是逃回时在山路上摔的。”
二人借着星光,沿着镇子里的青石板路向镇外走去。距镇子五里多路,有一个山坳,山坳里稀疏地散落着几处泥土房,花未认识这里是榆树沟,住着超不过十户人家,她小时还到这里玩耍过。
二柱带着花未走近一家泥土房,回头对花未道,
“花未,这里是我舅舅家,我把强子藏到这里了,松田小鬼子就是来了,也找不到这里。”
二柱幼时与许自强是很要好的玩伴儿,初时他还不理解许自强为什么有枪不打鬼子,当他明白这里的玄机后,才醒过神来,不再埋怨许自强。
走到门口,忽听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之声,心下诧异,他舅舅家只有舅舅和表妹两个人,是谁在里面争吵?
二柱正疑惑间,舅舅和年幼的小表妹从墙外小跑过来,把二柱和花未拉到一边,小声道,
“柱子,不要进去,里面犯事呢!”
“犯事?犯什么事?”二柱不解地相问。
舅舅紧张地向窗口看了一眼,那上面正映着三个男人的身影。花未细看,认出其中一个就是许自强,顾不了许多,在院外大声喊道,
“强子哥!我是花未,我回来了……”最后几个字是忍不住的哭腔。
屋中的争吵瞬时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帘子一挑,从里面跳出来两个黑衣礼帽的壮汉,手里端着双枪,惊警的目光扫视着门外的两人。
二柱骤然看到这两个人,吓了一跳,这里怎么会出现两个土匪打扮的?
一黑衣人冷冷地问,
“你们是谁?找许自强干什么?”
二柱上前一步,指了指身后的花未,
“她是许自强的妻子,刚刚从土匪窝里逃回来,你们又是谁?”
“许自强的妻子?”黑衣人上下打量花未,花未一身泥土,满面创伤,神情凄苦,让人见而生怜。
还未及黑衣人说话,许自强已从他们身后冲出来,眼神急切地搜寻着花未,
“花未!是你回来了吗?”
许自强刚要上前,黑衣人的手枪已指向他的头,冷声道,
“许自强,你要放明白些,她是你的妻子吗?”
许自强身子一顿,停下脚步,神色紧张。良久,许自强回过身,解释道,
“新婚之夜,她突然失踪,这一去就是三四天,你说她是不是我的妻子?”
“哦……许团长还有这样的新婚经历,那你何不问一问?”
许自强盯了他二人一眼,慢慢转过身,无助地闭了闭眼眸,深吸了一口气。
花未看到许自强,一头扑过来,哭道,
“强子哥,我就知道你没有走,我逃回来了,呜呜……”
许自强站在原地木然不动,任凭花未扎在怀中哭泣,良久,花未抬起头来,看着许自强冷硬的表情,心头一愕,颤颤地道,
“强子哥,你……怎么了?我是花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