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的故事,六个人的人生,四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从孩童时代的天真无邪到青葱岁月的懵懂爱恋,再到如今的相望相思,相知相伴。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段痛苦的过去,一段执念,一段本该忘却的记忆,只是有的人喜欢记起,即使苦涩也觉甜蜜;有的人敢于面对,在恐惧中寻找希冀;而有的人只会逃避,将痛苦封存,任孤独泛滥。孰对孰错,又怎能说得清!
……
程鸢听到从隔壁屋子里传来的孩子的哭喊声,那个可怕女人的打骂声,心里恐惧的很,向墙角努力的缩了缩,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在这个黑的看不见五指的潮湿的小屋里,她已经呆了整整七天,甚至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只是能从那些人给他们送的饭菜的次数上分辨出过了多长时间,天冷得很,她蜷缩在肮脏的棉服里打颤,周围一起被拐卖来的孩子由于过度的惊吓和寒冷的天气生病了,加上又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听那些人说已经死了。她害怕极了,将头伸进脖领里,捂着嘴哭泣。旁边有个孩子向她挪了挪,她们靠的很近,可以彼此相互取暖。
“你是不是很冷?”那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有些发颤,很清脆,虽然很小,但是她却听清楚了。
“嗯。”程鸢小声的回答着,紧紧裹了裹身上的棉衣。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抓起她的手,将一双手套戴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我妈妈给我织的,很厚很暖和,你戴着它就不冷了。”
“呜呜呜……,我要找妈妈,我要回家……”旁边的小弟弟开始哭闹起来,声音让人心疼。
“哭什么哭,是不是又想挨揍了!”房门被粗暴的踢开,那个满身酒气的胖男人走了进来,拎起那个小男孩就是一顿毒打,空气中弥漫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都给我安静点!要是听到谁再哭,就不准吃饭。”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程鸢下意识的向旁边的孩子身上挪了挪,身体颤得愈发厉害。
“别害怕,我会带你逃出去的。”男孩用手轻拍着她的头,声音虽稚嫩却充满了坚定,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害怕了。靠在那男孩的肩上竟有些困意。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程鸢揉揉惺忪的双眼,“小风筝,我爸妈都这么叫我,他们想让我像风筝一样自由自在,但必须还有根绳牵在他们手中,这样我就不会跑远,他们就会常常看到我。可是现在,他们再也不会找到我了。”她擦擦脸上的泪,忽然很伤心,她好想他们,想到连梦里都是他们。
“小风筝,别伤心,我会带你出去的,你还会看到他们的。”
“谢谢你,小哥哥。”
“爸妈都叫我阳光,你可以叫我阳光哥哥。”
“嗯。”
“嘘,现在估计很晚了,那些人应该睡着了,前些天我发现墙角有个很小的洞,就每天趁她们睡着了,用手悄悄的挖,挖了好长时间了,今天我看了看,估计可以爬出去了。你跟我过来,一定要小声点,知道吗?”
程鸢跟着他小心翼翼的爬到了另一个墙角,男孩用手揭开一张破烂的席子,通过外面的灯光程鸢看清了那个洞口。
“我先爬出去看看,再拉你出去。”男孩用力地挤出洞口,环视了一下周围,冲程鸢伸伸手,程鸢将手递给他,扭动着身躯挤出洞口,在那个夜晚他们逃出了那个可怕的地方。跑得累了,感觉那些人应该追不上了,他们就在一棵大树底下坐着休息。。
“你看,天上有好多星星!”程鸢兴奋地指着天空,冲男孩嚷着,好久没有看到光亮了,程鸢的心里泛起一种莫名的激动。
“你喜欢星星?”
“我更喜欢太阳,阳光亮亮的,照在身上暖暖的。”
“明天天亮了,你就可以看到太阳了,我们要去找警察叔叔,让他们带我们回家。”
“恩,我好想回家,好想爸爸妈妈。”
“我也是。”
第二天没有像他们希望的那样看到太阳,天上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程鸢的手脚冻得冰凉,人也开始发烧。
“阳光哥哥,今天是不是不会出太阳了。”
“没关系,有哥哥在呢,我们今天就去找警察叔叔,等你回家以后挂个晴天娃娃就会每天都是晴天,每天都能看到太阳了。”
男孩伸手想拉她起来,可是她瘫在那里,像一滩烂泥,怎么拽也拽不起来。
“阳光哥哥我好难受!”她感觉头就像要被烤熟了一样,全身发热。
“来,我背你吧。”男孩蹲在地上,她用尽力气爬了上去,男孩一路背着她,和她说着话,说着说着,她就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里。睁开眼睛,她看到到妈妈在哭,爸爸站在床边安稳着她。见她醒来,妈妈扑上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哭声更大,更揪心。爸爸看着她们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妈妈,阳光哥哥呢?”
“是那个小男孩吧,他被父母接走了。他很勇敢,还带警察把那些坏人都抓起来了,你们以后不用再害怕了,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都快把我们急死了。”妈妈抱着她继续哭着。
“行了行了,孩子刚醒过来,你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她弄点好吃的补补。”爸爸擦了把眼泪,恋恋不舍的走了出去。
那个冬天,警察破获了一起重大的拐卖儿童案,抓获了十几名涉案罪犯,在当地引起一阵轰动。那一年,程鸢五岁,爸妈不想再让她记起这段记忆,就离开了原来的邻居,原来的村子,在另一个村子买下了一座房子,开始了新的生活,他们不再喊她“小风筝”,而是喊她“小鸢”,因为他们认为风筝线会断,而“鸢”不仅有风筝的意思,还可以指搏击的雄鹰,他们希望她像鹰一样自由坚强。而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哥哥,只知道他叫阳光,他留给她一双厚厚的手套和一份对晴天的期盼而已。